嫂嫂以前虽然怕见生人，却没这么战战兢兢。
定是由于失忆，什么也不记得，故而缺乏安全感，生怕自己做错哪个举动。
沈渝眠笑盈盈地说：“嫂嫂，放轻松，我们之间相处向来很随意的，你别担心，我可喜欢你了。”
低头逗弄小侄儿，“是不是呀和丰晏清，姑姑娘亲关系挺不错的对吧？”
“哎。”弟弟这声就像表示同意了。
哥哥也腼腆地“呀”了声，他们对姑姑的脸有印象的。
云窈杳看两个崽崽都被逗笑了，嘴角跟着牵起浅浅的弧度。
沈渝眠见嫂嫂露了笑脸，心里更加开心，就近抱起弟弟，“你们娘亲笑起来真好看，是不是呀小晏清？”
弟弟点点脑袋，“哎！”
“哈哈！小晏清听懂我的话啦！”
云窈杳后知后觉地捂了捂嘴，对着沈渝眠灿烂的没有丝毫距离感的笑容，脱口而出道:“眠眠你更好看。”
沈渝眠与兄长长得相似，眉眼间同样有一股英气，自信且阳光。
这是云窈杳很向往的状态。
她从小生活在不太好的环境下，养成畏畏缩缩放不开的性格，最羡慕沈渝眠这样开朗有底气的人了。
“嫂嫂，你之前就时常夸我，我会骄傲哒。”沈渝眠笑得眸子弯成了月牙。
云窈杳将哥哥抱到怀里，小家伙羞涩地不作声，只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弟弟和姑姑。
弟弟举着自己的小脑斧要给姑姑玩，沈渝眠受宠若惊，“晏清真好，还送姑姑小玩意儿呐。”
“嗷~”弟弟快乐地拍拍手，哼哧哼哧地晃晃小身子。
沈渝眠怕抱不稳他，便坐到后面的椅子里。
云窈杳想了想，坐去她的身边，让兄弟俩能凑在一起玩。
果不其然，云窈杳才坐稳，哥哥拿着他的小脑斧，递给弟弟。
弟弟摆摆手：哥哥你玩！我跟姑姑玩呐！
哥哥仰头看看娘亲，两只手手抱住小脑斧。
“和丰晏清真乖，不怎么闹腾，不像我和我哥，母亲说我们兄妹幼时都闹得很。”
云窈杳面上情绪温温淡淡，听沈渝眠提起郡主婆婆，表情顿了顿，无措地低下头。
沈渝眠犹豫着伸手搭上她的小臂，“嫂嫂啊，是不是担心和母亲处不好？”
“我，好像做不到让她满意。”
“嫂嫂，”沈渝眠眼神诚挚语气低沉，“母亲对我们兄妹历来高标准高要求，严厉惯了，可你也不必迷失自己，不必困在其中，要找到你喜欢的处事方式。每个人是独立的，怎么好按别人的想法来活呢。”
用湘荣郡主的话来说，沈卓翊这个儿子打小“叛逆乖张”。
沈渝眠便是目睹亲哥哥努力走自己的路，一路过来悟出的道理：母亲的话该听，却不是照单全收。
云窈杳掌心握着崽崽的小手握成的小拳头，缄默半晌，鼓起勇气道：“眠眠，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嫂嫂你尽管说！”沈渝眠很爽快地道。
“我没有记忆……很多规矩啊，礼节或者忌讳好像也忘了，我怕出错……”
实际上不是“好像”，是完全忘记了。
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关于这里的一切肯定是过去三年内学的，现在一切重来。
该学的礼仪方面的东西还是得学学，保不齐哪天就有“社交”。
原主是丞相之女，沈卓翊又是镇西将军，她怎么可能从头到尾缩在院子里，总会有躲不过的宴席。
门可以不出，但技能要在手，以免出现突发状况，手忙脚乱可不好。
云窈杳这几天都在琢磨这个事，沈渝眠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老师了。
“行啊，这小事一桩，嫂嫂你若不忙，我马上给你讲！”
“好。”云窈杳温柔地笑，“眠眠，谢谢你。”
“嫂嫂客气了！”沈渝眠豪爽地一抱拳。
崽崽们交给苏嬷嬷照顾，云窈杳专心致志地跟着沈渝眠学些贵女基本礼仪。
沈渝眠教得仔细，凡是她知道的，尽数告诉嫂嫂，也不追着问她会不会，只顾耐心地教。
云窈杳别的可能没什么优点，就是耐性好并且爱学。
那股认真劲儿，沈渝眠看了自愧不如——她生性活泼好动，坐不住。
这么一交流，天色渐渐暗下来，沈卓翊叫人去淮平候府打了招呼，留妹妹在这吃饭。
饭后，又派人护送她回去。
沈渝眠哼着小曲儿，目光触及站在自个院子门口的母亲，她停下清了清嗓子，“哎呀母亲，这大晚上的，您还没睡呐？”
孙瑾仪脸色不怎么好，“你在碧园待了一下午？”
“是啊。”沈渝眠讪讪地对着手指，“我看我小侄儿呢……对了母亲！嫂嫂今儿主动请我教她与人相处之道呢，你不是觉得嫂嫂有些规矩没学好……如今嫂嫂自己想学了！”
丞相府嫡长女，家世才情本该无可挑剔，偏偏她云窈杳，没一样拿得出手。
据说丞相续弦王夫人对其颇为上心，奈何本人总躲着不见人。
孙瑾仪也是在这点上不满，听沈渝眠这么一说，一捶手心，“那改天我得专门找个人去教教她！”
沈渝眠一惊，连忙阻止，“别啊母亲，先不提嫂嫂在生人面前很不自在，你这番举动，若是在京城传开了，大家是不是会以为你觉得嫂嫂没被教好？
“下一步是不是又猜丞相夫人苛待嫂嫂，说她不想嫂嫂挡了她亲闺女的路……往后你见着丞相夫人，多尴尬啊。”
“……”
眠眠说的也在理。
唉，早知答应卓翊娶云窈杳是个麻烦，便不该点头！
孙瑾仪暗暗叹了口气，“不过窈杳愿意学是好的，这样，你多带带她，也劝劝你哥，亲母子哪有隔夜仇，我又不会害他。”
沈渝眠听到熟悉的后半句话，模棱两可地应和，趁机溜回院子，“好的母亲天色不早了我就先睡了！”
一口气说完不带停顿的。
“这孩子。”孙瑾仪指指她的背影，“哎，儿女都是债啊！”
碧园。
宝宝们白天没怎么睡，今晚稍微哄一哄便早早睡着了。
沈卓翊将孩子交给绿枝绿莲，转身坐到小姑娘旁边，习惯性地把她抱到腿上。
不知碰到哪里，男人轻轻“嘶”了声，似乎很痛苦地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