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总所说,字字饱含思子之情,故就算觉得老人将儿子所托一相识未久的陌生人多少有些儿戏,我也并不怀疑整件事的真实性。未来的一个月,日子就像挤在春运的火车车厢里漫长而无趣。纵使绞尽脑汁去回想着金总所提到的每一个字,包括对那位拐卖者的描述,仍然一无所获。
每每入夜,倚在阳台上点支烟偷闲的习惯算得上是一天中最有意义的时段了。可从发生了跳楼事件的那天起,只要看见对面的双子大楼,我便会自然而然的回想着那一幕大概只能在电视里才看得到的场景。尤其困扰着我的却是那名消失在b座大厦的神秘人,在死者跳下的瞬间,我仿佛能感受到他无奈的眼神,忧郁中带着亲切。
无聊总有结束的一天,那便是李警官拨通了我电话的那一刻起。似乎能接到那个电话是我意料中的事,但真正听到她声音的时候,我却有种莫名的意外感。
“喂……是林先生吗?请您马上过来警局一趟好吗?对!现在……现在事情很严重了,请您快点好吗?”电话里焦虑的声音,与第一次她给我留下的稳重印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这么稳重干练的警官显得那么无助?
掐熄了手中的烟头,我换了身衣裳便下楼直奔警局。脑子里一直在猜测警局都束手无策的事会是什么?警察到底是警察,市民终归是市民,这样的道理浅显得不需任何解释,可事实偏偏是警察竟然不顾自己的权威,拨通了市民的电话请求帮助。若不是真遇上麻烦事就肯定是这警察疯了。
轻车熟路,我很快就赶到了警局,随李警官一起进入办公室。进来后,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关上了房门并反锁,接着拉上百叶窗,连阳光都找不到可以穿透的缝隙。整个办公室原本就不大,加上这种密封的状态,可想而知这并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长时间待的地方。也许她将要告诉我的事情还不曾有第二个人知晓。
我习惯性的扫视了一遍整个办公区域,办公桌上的水已经被她喝完了,桌面上凌乱的散置资料代表着她此刻的思绪。能维持微弱光线的也只有墙上的那盏三十瓦日光灯,整个空间和被缠满黄色封箱胶的包装盒一样,憋得无法透气。眼前面色苍白的李警官看上去多日未眠,瘫坐于办公椅上。我明白她打心底没对我抱多大希望,但也许是上次我说出的最后一句话,让她觉得这是一个不是希望的希望。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告诉我这一个月发生了让她困惑的情况:“他们都失踪了!我的那些属下!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失踪了,张凯是最后一个失踪的,也是第三个,在三天前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失踪前张凯反复的告诉我‘不要再查了,不要再查下去了!’这句话。”她还没说到重点,思维已经完全陷入混乱,不过可以肯定情况相当糟糕,比预料更糟糕。
我欠身起来给她倒了杯水,回到她上次给我录口供的椅子上,左手抵住下巴继续打量她种犹如惊弓之鸟的举止。“他们都是怎么失踪的?能稍微具体一点的说说吗?先别急,不用着急,喝杯水。”
李警官并无顾及形象的想法,拿起水杯一口就喝了下去,显得极其不冷静,作为一个如此有作为的警察,这样的举动确实让人大跌眼镜。她沉默了一会后回答到:“是的!当然可以说!虽然这不符合程序……”说着便急忙从抽屉拿出了档案迅速递给我:“他们自从去了那个小镇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从她一连串急躁的表现看来,似乎如果再慢一步就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而且关于这件事我想她的领导也很重视,但暂时还不那么清楚事实的严重性。
我翻开档案细细阅读起来:死者……刘兴企,年龄52,青冈镇人,于2012年5月17日晚8时15分死于坠楼,胸部着地。档案上附着几张刘兴企死亡时的照片,双眼圆瞪,半张脸已经扭曲,表情狰狞,却像是在微笑;失踪者……谢宝庆,年龄55,青冈镇人,于2012年5月17日晚8时15分失踪于双子大厦。两人在这个城市合伙做食品生意,近几年身价都已过千万,两人感情很好,案件发生前并无任何争吵,刘兴企为人较为老实,谢宝庆脾气就比较暴躁……
还有两封没有署名的神秘信件,内容都很简短……第一封:为人为己,请勿继续追查!
第二封:你想成为下一个吗?
依档案介绍,这两人都属青冈镇人士,又是很好的朋友关系,生意顺利又无其它过节。怎么会?按照警察常规的办案方式,大都会去青冈镇走一趟,看来这是条好线索。但是怎么都失踪了呢?只是这两封信件来得非常奇怪:像是挑衅,但是这里是警局;更像是劝阻,这可就让人更好奇了……
“我明天去青冈镇走一趟吧!”我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我知道李警官肯定会赞成我这么做,因为她好像真的很急。
李警官听到这句话脸上又浮现出不安的神情:“你没听到我说过张凯的警告吗?”
“我知道!但这是最快的解决方式!”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很想知道我的属下都怎么了!”
我没有阻挠她,也许没有我她也一定会去那里的,只是现在多一个人,心理会踏实不少。
“还有,你上次搜集给我的证据,化验结果出来了,钞票上指纹太多,而且残缺不全好辨认。烟头证实是案发前一个小时内抽的,上面的指纹也只有一个,但不是失踪者谢宝庆的指纹。”李警官故意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
“那么说,有可能会是别人在天台抽烟扔下的,但就时间上而言与失踪者较为吻合,也许当时还存在着别人,又或者失踪者本来就不是谢宝庆,而另有其人。”
“现在也不知道上边的指纹会是谁的,只有找到相关嫌疑人才可以确定。我现在很乱,明天我们早点出发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的!那我先回去打点一切……”
离开了警局,我一直在想:她是否还对我还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