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七啧一声:“真绝情。”
她从长廊椅子上起身,无视君倾散发出来的杀意,下台阶朝君倾走去:“我已事先告知你,辰时之前来,可你不信邪,仗着艺高人胆大,非辰时后来。”
走到君倾面前站住脚,弯唇浅笑:“这怎么能怨我呢。”
君倾思忖片刻,点头承认南七说的对,但接着又道:“还是杀了你较好。”
南七:“还想杀我?好啊,你动手吧。”
君倾不动。
南七将脖子凑到君倾面前:“动手。”
君倾抿唇。
从南七显露出来的手段来看,他很难杀死南七,即使杀死,自己也会去掉半条命,甚至会被南七拉着一起死。
南七眉眼弯弯:“若我一个人死,黄泉路上会很孤单,可若我们两个一起死,黄泉路我欣然前往。”
“啊!”一道划破漆黑夜幕的凄厉惨叫传来,南七笑说:“我这太子府又来客人了。”
对君倾道:“我备了美酒与佳肴,你肯定喜欢。”
说完转身飞上屋顶,回身看地上的君倾:“跟上来,不然不小心落入其他机关,我可不负责。”
君倾:“……”
君倾飞上屋顶,跟着南七几个飞起跃下,到达太子府最高能纵观全局的屋顶。
小木桌上摆着酒跟菜,还放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对酒当歌,”南七倒一杯酒递给君倾,“人生几何,我敬你。”
君倾接过酒,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君倾盯住拿着酒壶喝下一大口酒的南七,忽然问:“你是谁。”
南七微顿。
君倾盯紧南七:“你不是太子,你是谁。”
南七扭脸看过来。
“我不是太子,”她问,“那我是谁?”
君倾目光微沉。
南七又喝下一口酒:“在你心里,我,不,太子应该是什么样?”
君倾愣住。
见南七嘲讽:“我应该整日流连花楼,醉死在温柔乡里,等我那六弟联合众朝臣参我一本,要皇帝废除我这太子之位,对吗?”
君倾沉默片刻,平静问:“所以,你不再蛰伏,要锋芒毕露?”
南七:“不然?”
君倾垂眸看小木桌上南七倒给自己的酒:“你不受皇帝喜欢,朝堂中没有自己的势力,你可以锋芒毕露,但你形单影只——”
南七轻笑:“谁说我形单影只?”
君倾抬眼看南七。
“我不是有你?”南七温柔似水。
君倾:“……”
君倾冷酷道:“我不会帮你。”
南七拿起木桌上的夜明珠把玩:“现在不会帮,不见得以后也不会帮,就算以后也不帮,只要别人认为你帮就行。”
君倾微愣,笑问:“你这是,要狐假虎威?”
南七摇头:“你不是虎。”
君倾:?
南七:“你是美人。”
君倾静默良久,幽幽道:“还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我。”
南七骄傲:“现在有了。”
南面轰隆一声巨响,又一波客人被盛情款待,南七问君倾:“借我几个人?”
耸肩摊手,很无奈:“我这府里的下人都太胆小,去处理那些没了胳膊腿儿不成人样的客人,怕是要吓出毛病来。”
面上堆满笑,跟君倾打商量:“你的人胆子大,借我几个?”
君倾刁难:“我为何要借你?”
“你若借我,”南七笑道,“我请你看烟火。”
君倾不语。
南七口中的烟火,绝不会是普通的烟火。
南七抬头看天,月亮逃出了黑云,在正头顶,她勾起唇:“时辰差不多了。”
对君倾道:“盛大的烟火马上来——”
轰隆!
石破天惊的巨响从西面传来,君倾看过去,只见一朵巨大的火红蘑菇云升到空中。
好像,不,就是南景的府邸。
君倾:“你……”
南七要夸奖:“好看吗?”
“……”君倾一言难尽,“你还真是,肆无忌惮。”
南七接下君倾的夸奖:“生当五鼎食,死当五鼎烹,我既是太子,那我想肆无忌惮就肆无忌惮,谁能奈我何?”
困意袭来打个呵欠,她朝君倾伸手。
君倾敏捷闪避。
南七抓了个空,控诉:“大家都是男人,我抓一下你手都不让,小气。”
君倾心口疼。
依旧是被南七气的。
“太子殿下,”君倾再次郑重声明,“我不好龙阳之癖。”
南七喃喃:“不好龙阳之癖,但,”亮起眼睛,兴奋道,“那如果我是女子,你就让我抓你手了?”
君倾:“……你不是女子!”
南七不死心:“若我是女子呢。”
君倾深吸一口气,冷淡疏离拒人千里之外:“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我都不会让你抓我手。”
顿了顿道:“我所好女子,需温柔端庄,娴静淑德,”上下打量一眼歪斜着身体靠着小木桌,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南七,“你不在其列。”
翻译一下,你死了这条心。
南七叹气,认命一般,然后——
“长夜漫漫,我们去歇息吧。”若命如此,她便逆天改命。
君倾:“……”
南七保证:“放心,只是像昨晚那般盖棉被纯睡觉,我不对你霸王硬上弓。”
君倾被气笑:“霸王硬上弓?你也不怕我把你的弓给折了。”
“啊!”
“救命!”
“我杀了你!”
惨叫连连,血腥味飘来,南七皱眉:“来的客人有点多,你多给我几个人。”
说着站起身,舒展双臂伸一个痛快的懒腰,问君倾:“你真不留下?”
君倾起身离去。
被南七叫住。
“我府上机关重重,”南七含笑,“哪怕你按来时的路返回,没有我带着,怕是也走不出去。”
自信张扬,却并不惹人厌烦。
忽然衣袖一动,君倾低下头。
“知道你害羞,”南七抓住君倾衣袖,“不抓你手,抓你衣袖。”
朝君倾勾唇:“走吧。”
送君倾出府,分别时忽然想起要紧的事:“明天天亮后,我府上的机关才会失效,你的人别来早了。”
君倾“嗯”一声,衣袖却仍被南七抓着。
他提醒:“太子殿下,该松手——”
南七忽地上前一步,飞快抱一下君倾,接着转身一阵风离去,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报了就跑。
被占便宜的君倾僵站在原地,用一句贴切的话来形容就是:
他不干净了,他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