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厘米的高跟鞋踩在脚上，宁燃只用微微抬头就能碰到他的锋利的唇线。
“耍流氓啊？”宁燃笑着看向他没松开的手掌。
万嘉把手交叉叠在后脑勺，人斜着靠在门上，轻蔑地笑着，“咱们不是散伙了吗？你还来干嘛？”
“不是你开门请我进来的吗？”宁燃语气无辜，好像真是这样似的。
万嘉：“那我现在请你出去呢？”
“没有这个道理。”
他这个姿势，腋下的毛发浓密，腹肌被绷直，八块分明，剃短了的头发露出额头，高额浓眉，眉形洒脱，天然成型。
他挺帅的，宁燃再一次觉得，不是那种一见就勾人的脸，你得细看，让他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你，就像现在。
那眼角一抬，就像把人心里拽紧了似的，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节奏走，就算陷进去，也不想抽出来。
“万嘉，咱两好吧。”宁燃抬着头看她，不算很正式，甚至没用她熟练地姿势撩拨他，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一点也不平静。
“你说好就好，说散伙就散伙，”万嘉眼神突然锐利，把人拽到腋下夹着，“真当老子多喜欢你？”
“不当，”宁燃脸色不变，语气很淡，“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现在想跟你好。”
“这次玩多久？”万嘉垂着头看她，“十天？半个月？”
“你用不着刺激我，咱两之前确实就是那种关系，我也没说假的。”宁燃沉着声跟他互擂。
“你意思是，你打算来真的？”
“你如果不想，咱两还跟以前一样，腻了就……”宁燃心里被他的冷淡浇熄了几分，给自己找着台阶。
万嘉手腕处顶着她的腮，不让她继续说，“想跟老子处对象，就少逞强。”
宁燃被他力气推动了几分，脚尖往前挤着，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万嘉察觉到她的反应，蹲下来给她脱鞋，被宁燃按住了，她不习惯让别人碰脚。
万嘉直接把人掳到床上，不由分说地把鞋子脱了，小拇指那儿磨破了一大块皮，血肉翻出来，让人不忍心看。
“你能不能尊重我的意见？”宁燃有些难堪，她的脚被人捏在手里翻来翻去地看，她再怎么也习惯不了这个姿势。
“就你那苦瓜拧出来的脾气，老子懒得跟你废口水。”万嘉松开她脚，走到柜子那块翻着，找出从山风镇那儿买的药膏。
宁燃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可能是地方说法，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万嘉下手尽量控制着，但宁燃不配合，脚尖笔直，不知道用了多大力。
“我自己来，”宁燃摊开手到他面前，“你别看了。”
“你浑身上下哪儿我没看过，一双脚金贵什么？”万嘉嫌弃她矫情，但还是听她的把药递过去。
“那不一样，”宁燃皱着眉给自己擦着，拿了张纸巾裹住。
“你再用力点，门和脚今晚一起废了。”万嘉就没想到她会整这出。
“管用就行，”拧上瓶盖，宁燃把脚缩进被子里。
万嘉看着嫌热，这才想起打开空调，老旧的机身抽了两声，才开始运转，噪声大得很，好歹能降下温度。
“有没有蚊香？”宁燃手挥着，这才一会的功夫，就有两只围着她转。
“有，”万嘉从床底下扒拉出一盒，手法熟练地分开两片，从袋子里掏出打火机点上，放在床脚的位置。
“你睡外边，黑的地方蚊子多。”万嘉刚才打算冲澡，被她几脚给打断了，又拿着毛巾准备去。
“我呢？”宁燃指了指自己的脚，“我可能没法自己洗。”
丝毫不掩饰眼里的狡黠，轮廓分明的双唇抿着，怎么看怎么撩人。
“那就别洗了，”万嘉毫不留情面。
“万嘉，抱我去。”宁燃两手撑着床板，年份已久的木板摇晃，发出了咯吱的响声。
万嘉提起一件t两手抻了抻，鼓起一阵风，把里面灌满，眼神转过去看着她，仰着头，脖颈细长，戴了条银色的项链，吊坠随着她微微朝着这边倾下来的上身垂到衬衫领口处，鬼魅般的眼睛往上挑，睫毛浓艳。
随手把衣服搭在肩膀上，两步迈到她跟前，万嘉半蹲下来，眼神在半空中交汇，无声地电闪雷鸣，以他轻轻的一笑告终。
手上的青筋顺着脉络绷着，清晰可见，一手穿过床板，把她腿窝并拢在上面，宁燃忽的腾在了空中，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
“这事儿，再来一次老子不伺候了。”
宁燃只觉得那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而是胸腔，从心脏泵一直穿过脊柱，才会这么沉闷，像有回音，又听不到耳腔的共鸣。
宁燃往下掉了掉，被他手勾着往前一带，鼻头碰撞在一起，甚至发出了骨骼的摩擦声，幸亏她是原装的，不然非得被他毁了容。
“鼻子这么硬？”宁燃手指剐蹭着那挺直的鼻梁，把玩一件宝物似的。
万嘉不用去看也能注意到她今天的变化，黄黑交错的条纹交汇上演，每一个弯起的弧度都像獠牙，偶尔几枚亮片反坠着，晃得他无法直视太久。
“不怕我给你扔地上？”万嘉看着她干脆放弃用力，全心全意地抚着他的五官，指尖描着轮廓。
“你不会。”
“呵。”万嘉听着她笃定的语气，也不说是不是，迈开腿往浴室走。
“我也没有，”宁燃浑身冒着泡泡，脚趾那块防水创可贴的地方已经发了白，头发不知道是汗还是水打湿了，一股脑被顺在耳后。
宁燃两手搓着沐浴露，涂抹在他总是弓着的肩膀上，轻吐着气：“有碎发掉在这儿了，也不知道不舒服？”八壹中文網
就算他腿斜着靠在台子上，宁燃也只能堪堪跟他齐平，细致地帮他冲着脖子下面的零碎黑发，眼神专注地不像在撩拨，而是整理再正式不过的文件。
偏偏她那么自然地把自己身上的泡沫转移到万嘉的身上，余香悠长，橘子还是柠檬，总之沁神。
“你学的什么？”
“不是问过了吗？”
……
再套上衣服已经快近了凌晨，宁燃又被掳到床上。
宁燃从包里拿出一盒烟，这是她最爱的一种款，小众，宁燃自己起了个名字。
“想试试吗？”宁燃嘴里一圈一圈地缭绕，没有刻意吸进肺里，只在喉管处打了个转。
“这个太呛了。”万嘉帮她擦着头发，确保没有水珠会滴下来。
“你怕？还是说，”宁燃停顿了下，再忽的一挑嘴角，“心疼我。”
万嘉眼底不明不白的情绪错杂着，从她指尖把烟拿过来叼在嘴里，“不适合你。”
“你猜它是什么牌子？”宁燃打断了他的动作转过身撑着脑袋看他。
味道呛得一般都是劣质香烟，烟草不纯，所以味道杂，就像万嘉抽的那款，而这个从包装纸壳来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它也呛，不是劣质的呛，而像是刻意提炼出来的，包裹在欺骗性的外壳里，最正统的那部分。
“不知道。”
“瑟冬十陆。”
“文绉绉的，听不懂。”万嘉不知道有没有在吸，牙齿咬着，火光一点点地亮着，烟灰还没落到床上就被刮走了。
“你。”宁燃贴着他的脉搏处，汲取着这世间最有生命力的灵魂。
“为什么？”万嘉手掌抚着她的耳尖，白的透明，好像捏一下就能碎掉。
“淡八枯的味道，”宁燃嗅了嗅，“它没你烈。”
万籁俱静的黑暗，被星河席卷吞噬，草芥折不断夜色，自燃自催，野生野长，草芥长不出来的地方，沙砾加持，火光漫天。
燎原星火，尔尔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