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掌柜的锦盒接来,仔细端详了番,上好的和田青玉被用微雕修饰,阳雕着几朵不知名的花儿,倒是别有番雅致趣味。
“雕工不错。”将锦盒推向掌柜的那边,顾子笾淡淡带过句。
似是怕这簪子砸手里了,掌柜的把锦盒往顾子笾那又推了推,“这上面雕的是延命菊,您瞧瞧这雕工,可是上好的微雕,用的还不是阴雕,瞧瞧这栩栩如生的花瓣。”
听老板说顾子笾时,顾子笾整个人轻微的一顿,口中喃喃重复了遍,似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延命菊?”
接过锦盒,询问了句,“延命菊是不是又别名雏菊?”
听闻顾子笾问别名时这掌柜心就凉了一半,但也只能实诚答道:“是,是啊,这又名雏菊。”
这簪子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是上乘,只可惜雕的是雏菊而不是秋菊,讲究风雅人家的嫌它小气,不讲就风雅的……会嫌这簪价高。
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境遇让这簪子也像这扳指一样没卖出去。
“这,要不然我今就做主让官人您几成?”扳指不像这玉般娇贵,金子的若是真不小心摔了还能捯饬回来,玉要是摔坏了,那可不好修。
放手里久了,可就是个烫手山芋。
“让几成?”顾子笾低垂着头,扇面轻摇,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但眼角的余光却在簪子上仔细打量着簪子,朱拒素来喜雏菊,不过这是个人喜好,顾子笾也没多问。
就像师傅他老人家不理解为何她个姑娘家喜爱舞刀弄枪一样。
掌柜的咬咬牙,心一横“这簪,我今做主十两金就让您收了,毕竟这黄金有价玉无价。”
摇扇的手一顿,顾子笾瞧这着簪眼红的紧,但用膝盖想她身上带的银钱都不够,而其他的钱要用在刀尖上办事的。
为了给私人送礼乱花,饶是她脸皮厚如城墙也不会向那些暗卫开口借钱。
虽然面上不显,但已急得她用扇面瞧着食指,而扇尾上的珠子也随着扇面的幅度而摆动,时不时还撞击在精铁造的扇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这哒哒声就像个信号般,让顾子笾灵机一动,将扇子捧上前去,“掌柜您瞧着,我这玩意怎么样?”
却不料那人急忙忙摆手道:“官人这扇是好扇,但咱这小店可不收,毕竟买的人少……”这最后句话,才是掌柜的真心话。
这簪子和扳指就是因为买的人少,这才放置了许多天没卖出去,这要是再来把扇,他这店只怕都不用开下去了。
可这番话却让顾子笾哭笑不得,也让一众的其余暗卫骇的不轻,毕竟要是让夏桑羽知晓,他们让着位掌上明珠卖了随了她多年的随身物……
想到这,众人就感觉脖上凉飕飕的,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寒颤。
虽说被人直言拒绝了,但顾子笾倒也没准备气馁,只笑嘻嘻的托起了扇尾作为吊坠的小珠子道:“掌柜的,您得瞧好了这珠子,您说的这扇我可舍不得卖。”
这扇是顾子笾的师傅,鬼谷子那个老不休送的,要是他知道了还不得千里迢迢从昆仑山下来扒了顾子笾的皮?而这珠子虽然贵重,但不过是当日中了状元,夏孔昭送的而已,顾子笾将其挂在上面还是因为这珠子看着和她扇面颜色搭。
将扇尾上的吊坠卸下来,随手抛掷给掌柜,如果今能用其来换朱拒一笑,对顾子笾来说自然是巴不得的好事。
小心接过顾子笾抛掷过来的珠子,仔细端详了番。
“这,这。”掌柜的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子笾,一时舌头就像打了结般,不知应说些什么好。
这人做掌柜有些年头了,赏玩过的宝贝虽说没有千把件但也有百来件了,可如今这件还是骇的其手都在抖,连带着看顾子笾的眼神都变了几番。
将扇收了起来,顾子笾开始笑的不见牙不见眼的胡扯,“是这样的,这颗夜明珠是我远在波斯的姑父的小姨的孩子做官时别人赏的,而我又恰巧救了他姑姑的妹妹的……孩子一命。”
顾子笾现把能想到的名称都背了一遍,说的她一时间可谓是口干舌燥,估计就算是思维再严密的人都盘算不出她说到最后说的是谁了。
“哦哦,这样。”掌柜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赏玩着着夜明珠越发爱不释手。
“我用这夜明珠换你这簪,怎么样?”用扇柄指了指夜明珠又指了指那和田青玉簪。
掌柜的眼中有些犹豫神情,纠结了半天终究是说出了实话,“我也不想占您便宜,这夜明珠换我这簪子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只怕您这边亏本。”
“亏本?”顾子笾轻笑了声,“要不,再加上这扳指?”将扇柄转到鎏金扳指那,面上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掌柜的咬牙道:“行!”
有了这夜明珠,连带着这铺子,只怕档次都能增个翻。
而这扳指名贵虽名贵,但若,卖不出去用来砸核桃只怕还被遭嫌。
忙碌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这几日一晃便就过去了。
金矿附近的里正家顾子笾基本已然走了个遍,除了其中户开挖金额较大的里正。
“他顾子笾算什么东西,强龙难压地头蛇,我说不同意,那毛头小子还能对我怎么样不成?”
却不知坐在屋顶上的顾子笾和众暗卫正扒开屋头的砖瓦,从正上方斜着眼瞅他。
只见不大不小的堂屋内,一双鬓斑白的老者正愤愤的咒骂着顾子笾,老者越想越气,从桌上抄起茶杯就往地上砸着,似还不解恨,直接将桌面掀翻在地。
老者刚掀翻了桌面,立马有家仆们打扫地面,将桌面安置好,可这番动作不仅没起到安抚作用,而是更触怒了老者,只见其继续将桌子掀翻在地。
收拾桌子的家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掀翻的桌面打的猝不及防,只听扑通一声,便被桌子掀倒在地。
地上还有瓷器碎片尚未打扫干净,这一倒地,便满是鲜血。
“滚!”老年人见不得的就是死亡和受伤,像他这种惜命的,更是见不得。
而其余下人见老爷发这样大的火,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急忙做鸟兽散。
见家仆都散了,老者的火气却更大了起来。
“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老夫这来了!”
“毛头小子,别到时候把自个烧死了!”
骂咧伴随着器品的破裂声音,屋底下就没消停过。
听老者这般咒骂自个,顾子笾也没生气,反而笑嘻嘻的屋檐上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嗑瓜子,“这老头,脾气好像比那几个大不少。”
那模样像极了在戏园子里看大戏的模样,就差没跟着哼唧几声了。
抓了把瓜子,嘴里啧啧称奇,“你瞧瞧这地给他糟蹋的,他刚砸的杯可是上好白瓷烧的。”说着边吃了口瓜子皮,“我家要是有这么败家的老头,那真的是倒霉。”
看了半晌老头发火,顾子笾也自感没趣,只见她拍了拍手,抖落下一屋檐的瓜子壳道:“走吧走吧,这老头脾气大又长的不好看,让人嗑瓜子都没个好心情。”
“另外,通知其余的里正,明天夜里,来这家聚集。”许是瓜子磕多了,她有些犯困起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些生理性泪水,显得她泪窝晶莹剔透。“把这老头捆起来,等我们来后再放出来。”
她拍了拍衣裳,像是嫌弃这屋顶脏了她的身子,又像是不嫌事大,“这老头砸的是这宅子里的大堂。”
“咱们明日用的也是大堂。”细长的手指在砖瓦上轻敲了敲,“这屋里有八把客椅,二把主坐椅,左侧的主椅今天晚上想办法弄点东西在上头,客椅旁的小茶几也做点手脚在上头。”单手揉了揉眼睛,似有些不耐烦,或是有些急躁不安。
“咱们争取早点处理完,过二天我回建平还有要紧事。”摸了摸袖里的玉簪,也不知能不能赶得及回去给朱拒过生日。
想到这,顾子笾眼里声色不由得黯淡了许多。
而朱拒,已安排妥帖建平的大小官员,此时正在建平到金矿的路上。
第二天白日。
众里正虽不明白为何顾大人将他们聚集在另一位家中,而且这位,如果没记错这位可是赚的让他们所有人都眼红。
而等他们到的时候,却只见顾子笾早已在大堂右侧的椅子上恭迎他们多时了。
“这,顾大人早啊。”
见几人一齐到了,也给顾子笾省心了,免得她得到时候再招呼进来的人:“各位早,随便坐,随便坐。”
转头打了个手势让身后的暗卫走近些,低声询问道:“那些人放出来没有?”
“发出来了,大人放心,应该没些许功夫就到了。”
见顾子笾和身旁人在商议事,里正也是感到这时候插话,有些不好,但想着这房屋原有的主人,还是硬着头皮询问道:“不知大人今日召草民来此,有和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