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等待他的,只有往日的同僚。
“顾大人他们呢?”
“你半天没来,那个姓顾的小子脾气倒是大的很,王爷都还没说什么呢……”那人语气中难免带了些轻佻的意味,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楠景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楠景他好歹也是当了多年高官的人,威严还是有一部分的,虽然那人不甘但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喃喃了句;“本来就是,官没多大,脾气倒不小。”
这次知州没再瞪他了,只感慨了句,“祸从口出。”将几人暗暗敲打了番。
几人知趣的没再讨论这个话题,但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钦差大人他们在上厢房,大人您看要不要安排些什么?”得知了顾子笾几人的位置知州先是一愣,后脸色有些泛白,点了点头算是礼节性回复。
而什么都不了解的下属们,只能望着边往上厢房走的背影。
而上厢房内,顾子笾把玩着茶盏,常年嬉笑的眼眸里划过一丝阴郁,“这知州也不知道多久到,殿下不会算错吧。”边说着边抬头望着夏桑羽,话里意思也只有她自个清楚。
而夏桑羽端坐着未反驳也未同意,“这知州来不来顾大人心中都有对策,何必再多此一举问在下。”自顾自的倒了二杯茶,一杯递给顾子笾,“顾大人这是等的心急了,绿茶下火。”
另一杯放置在桌上另一边,这位置是给还没到的知州留的。
“得了吧,殿下的茶属下可消受不起。”顾子笾笑嘻嘻的停下了把玩杯盏的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就算没接茶也不忘给夏桑羽个台阶下,像斗酒般,端着茶一饮而尽,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殿下请。”边说着边当着夏桑羽的面示出了茶盏,那动作和斗酒没二样。
学着顾子笾那动作,将茶盏内茶水一饮而尽,感叹了句,“也只有你把喝茶弄的和喝酒一样了。”
面上虽然笑的和朵花一样,但顾子笾实在是不敢拿朱拒的事做玩笑,朱拒的伤势她还记得,那种切符挑筋之痛!!一想起这个,顾子笾就恨不得将伤害他的人扒了皮,凌迟处死!!
就像说曹操曹操到的定理般,上厢房的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略显肥胖的男人走了进来,见端坐整齐的二人,关上了房门后双膝跪地道:“罪官楠景拜见二位大人。”
这,正是顾子笾二人等待了许久的建平一代知州——楠景。
虽说恨的牙痒痒,但顾子笾还是笑眯眯的走了过去,虚扶了把知州道:“大人快快请起,我和钦差大人等您多时了。”将知州牵引至座位上。
夏桑羽之前倒的那杯茶水还留有余温。
“楠大人。”夏桑羽点了点,“想必您也知道我和顾大人在此等您是为何了吧。”夏桑羽本就长着张如沐春风的脸,此时言语中眉目含笑,更添了几分柔和的味道。可就面临着这样一张脸,楠景却止不住的冒冷汗,双膝跪地道:“臣有罪,望顾大人处属下死刑!但放过其他无关之人。”
顾子笾也回到了座位上,只是不像夏桑羽那般端坐着,而是按照她一贯的坐姿翘着二郎腿,玩世不恭的模样回道:“楠大人的要求还真的是多,你死了上面那位铁定不会放过你那位老母亲,就算是您现在把她转移走了……”顾子笾话里带着她往日的笑意,但字字都打在了知州的心上,几句话下来,彻底打散了他所有的侥幸和希望。
见知州越来越低的气压,顾子笾便知她想要的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急,将夏桑羽之前倒的那杯茶水递到了知州面前,慢条斯理道:“想要老夫人平安百年,除非您活着。”她的声音带着些蛊惑的味道,就像溺水者见到的最后一根稻草……
透过茶杯外旖旎的水气,知州看向顾子笾的脸有些朦胧,但他还是接过了茶水,“谢大人。”话锋一转,“可二位大人也知道这幕后之人是那位,更应该明白有人不希望我活着。”低头望着杯内的茶水,虽然有着水气的遮挡,但知州还是勉强在杯中看出了自己的倒影,油腻粗糙,和面前几位年轻的少年人成了鲜明对比。
“大人话不能说的那么绝,这人定胜天,建平到底有什么让那位大人放不下的,您应该比我更清楚。”顾子笾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但如果知州还是不知好歹,她也不介意现在就让这家伙去下地狱,至于证据……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到时候完全可以和夏桑羽伪造一份,再说莫须有一直是朝堂惯用的的手法。
听闻这样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摇着头感叹了句,“小年轻。”但,年轻人那样的朝气和敢拼敢干,正是他这种官场老油条没有和不敢想的。
“你要知道,我要是说了秘密,你一辈子可就糟蹋在这儿了,那家伙就算你背后有皇子殿下。”楠景边说边向夏桑羽的位置看了看,“就算你背后有皇子殿下这个靠山,也不应该扳的动。”
“我知道。”顾子笾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建平金矿。”说这四个字时候她还特意做了强调,这话一出,震惊的不仅是知州楠景,还有在一旁品茶的夏桑羽。
好在夏桑羽从小受到的都是皇家礼仪,倒也没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瞳孔在震惊下缩小,但面上还是端着幅风平浪静的模样。
“大人,大人从何得知。”
“周易愚和赵和。”说到这顾子笾还耸了耸肩,瘪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也不想知道,但他们不仅递了上来,还希望通过这件事来借你弄死我。”顾子笾的语气有些哀怨,这一遭变过后她已经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知州楠景的情况她用脚丫子都能算出来,因为知道了建平金矿的事情,只能一辈子呆在建平周围这块巴掌大的地盘,人多多少少都会同情弱者,更何况是那种和自己同样境遇的弱者。
而现在顾子笾就把自己打造成了和知州楠景一样境遇的人,“咱们俩同是金榜题名上来的,这十年寒窗苦读怎么熬的就不说了,家里还有老人要供养。”边说顾子笾边叹了口气,用余光注视着知州的表情。
她很巧妙的捕捉到了知州的软肋,并且加以利用。
长长的舒了口气,“大人之前说的我都懂,我何尝不想好好的当个芝麻官,然后衣食无忧的一辈子……”顾子笾抬起头来望着知州继续道:“可是大人也知道,有时候你不争不抢就有人逼你,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个建平,多少个没有后人的老夫人。”
知州心里本就想的很透,他之前之所以不愿意告诉顾子笾是担心这个年轻人丧命。
但年轻人往往就能做到他这种人做不到的事情,知州终于定下来决心,“你有什么不知道的。”
听闻这个问题,顾子笾就知道知州想通了,她也没磨弯子,直接开门问山,我不知道这金矿到底是那一年开采的,一年能开采多少金子出来,还有开采金矿的监督者是谁。”边说顾子笾边从桌底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和印泥。
看着被一样样拿出来的物品,知州也没说什么,只意味不明的感叹了句,“顾大人好手腕,不愁日后入阁拜相。”这句说完便再不言语。
知州的字写的很好看,不像顾子笾这种辨字全靠猜的人,建平这么多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太多了,这一次性写下来实在是件耗时间的事。
将大拇指按上印泥,知州将几张纸拿起来吹了吹,递给顾子笾道:“大人请过目。”
接过纸张,不着痕迹的扫了几眼,“接下来一阵子,就劳烦知州大人吃点苦了。”附身至楠景耳边说了些话,后问,“大人明白了吗?”’
“臣明白。”
“行。”顾子笾扬起了个笑脸,向着知州重重一踢,你原本肥胖的身体划出条完美的抛物线,路过上厢房的几人只见他们的大人破门而出,模样像极了蹴鞠被踢起的形状。
顾子笾在房内大喝道:“大胆知州,竟然不如实告知案情!把本官和钦差大人都当傻子吗?”这声音让四周的官员都打了个寒颤,他们隐隐预知到,这块地方,好像要变天了。
而知州也是倚着墙角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顾子笾这一脚踢的极重,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上面来信让他挑了牢房里那个顾子笾的筋脉了。
摸了把嘴角的血,知州楠景将令死不屈的模样扮了个十成十,“今天无论是谁在这,臣都无可奉告。”
“好!很好!”顾子笾从房内走了出来,面上是气急败坏的表情,“来人!钦差大人有令!将罪臣楠景押入大牢。”
话音一落顾子笾就走进了房内,去照料知州楠景的供纸。
楠景被其他官员手忙脚乱的送入了牢房。
而另一批人则在阴暗的墙角,将刚所见所闻告知他们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