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月殇只是走了过来,轻轻地抱住了她,害怕会弄疼她的伤口,所以不敢用一点点力气,“还疼不疼?”游悠只觉得心跳好像突然间跳的很快,原本冰凉的脸颊也开始发烫,“不……不疼了……”她有些结巴地回答道。
“骗子。”封月殇放开她,看着她肩膀上那么深的伤口,“伤的这么重,怎么可能不疼呢。”游悠皱着眉头,相对于凌倾城那样的伤,自己这样已经算很幸运了吧。
封月殇将她横抱起放到榻上:“下一个病人就轮到你了,我帮你上药。”游悠小心翼翼地将肩头的伤口露出,轩辕以痕这一剑是打算要了宁芷的命的,所以用了十足的内力,幸好自己比宁芷矮了许多,这一剑也只是刺穿她的肩头而已,即便如此,伤口也是深的可怕。
他看着肩膀已经凝成血块的血迹,亲自帮她清洗血迹,然后上了药,即便他在这过程中手法多么轻柔,她依旧是皱着眉头,撇开脸不敢看自己的伤口,满额头的汗水。
给她包扎好了以后,封月殇给她盖好被子:“你先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我去看看湮落的伤。”游悠点头,便看着封月殇离开。
封月殇再到凌倾城的门外,凌佑天已经离开了,沐蓝琳正好出来,见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了,看来大家都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了,他便问道:“沐姑娘,湮落可是住在哪间房?”
“她可是宴血盟的盟主,你也要给她治疗吗?”沐蓝琳问道。封月殇只是笑笑:“我是个大夫,不可能不去管在我眼皮子底下生命垂危的病人的。”
正好洛城飞这会儿出现,也刚好听见他们刚才的话了,洛城飞看了一眼沐蓝琳,见她脸色没有方才这么差了,也放心了许多,转头向着封月殇:“封大夫,我带你过去。”说着,封月殇便跟着洛城飞走去。
沐蓝琳看着洛城飞的背影,他刚从百药谷回来的时候,是很狼狈的,似乎因为用了血玉玛瑙的原因,脸色十分憔悴,现在反倒是恢复了,她抬手看了看洛城飞刚回来时偷偷塞给她的手镯,正是血玉玛瑙,她现在有些看不透他。
封月殇不肯告诉她们易澄为什么没有回来,只是说想第一个告诉凌倾城,但她大概也猜到了,洛城飞既然用了大冰掌,就不可能没有目标性,难道……易澄死在大冰掌下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封月殇还要给湮落治伤,真的只是为了大夫的职责吗?她实在是一点儿都想不明白。
封月殇看了湮落的伤,虽然很严重,但是凌倾城避开了所有致命的位置,只是让她多吃些苦头而已,既然凌倾城这么用心良苦,他也不能浪费了她的心思啊。只是留下些药,也不是功效特别好的药,只是正好能控制伤势的药草。
“反正你们已经整理好伤口了,这服药每日煎水服下就行。”留下药,他就打算离开,洛城飞笑着问道:“你师兄的事,真的打算放过我?”
封月殇只是说了一句:“这是他自己希望的,你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逍遥生活。”
洛城飞看着离开的封月殇,苦笑道,还真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却又出奇的相像。他看了一眼已经昏睡了的湮落,事情终究还是发生到了这个地步了,绘心死了,棠里也死了,宴血盟算是彻底消散了,这样,好像也不错,做个江湖浪子,也乐的自在。
只是,与他喝酒的人,只剩下宁芷一人了而已,既然是宴血盟的人,落到这个地步,大概也是注定了的吧。
封月殇回到游悠的房间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过去给她盖好了被子,见她睡得很沉,也不禁露出笑容,她大约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吧。
第二日清晨,凌佑天找来了马车,打算把凌倾城带回凌府修养,封月殇也觉得她要是能在更舒适的环境下对她的伤势更有帮助些。
洛城飞一早就去找沐蓝琳,见她还未起来,便在门外等着,沐蓝琳睡到很晚才醒来,打开门看到洛城飞在门外,有些吃惊,“你……你怎么在这里……”洛城飞挠了挠后脑勺:“我有件事想找你谈谈。”
“为什么不敲门?”“我……我怕,吵醒你。”
沐蓝琳泯了泯嘴唇,然后打开门:“那进来吧。”
洛城飞走进沐蓝琳的房间,他很久没有这样平和地面对她了,现在能这样坐在她的面前,就像做梦一样。
沐蓝琳倒了杯热水给他:“我让城镇的人都离开了,所以找不到茶叶,你就将就着喝白水吧。”洛城飞笑着点头:“白水就挺好。”
她坐在他的面前,问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洛城飞只是笑:“我在想……你要不要考虑回我的身……”“不考虑。”沐蓝琳拒绝的没有一点回绝的余地。
洛城飞的脸色有些僵,明明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宴血盟已经解散了,他已经不再是宴血盟的三公子了,照理说,横在他们中间的那道沟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问你,易澄怎么样了,你昨日在百药谷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墨曦先生如何了?”沐蓝琳的语气冰冷,却句句都在质问他。
问到百药谷的事情,洛城飞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以往挂在脸上的笑也都消失了,“这件事,封月殇会亲自告诉倾城的,我答应了他不会开口说昨天的事情。”
“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被你杀死了。”沐蓝琳皱着眉头,说话的语气也更重了一些,“你是不是用大冰掌杀了他们!”洛城飞转头看了眼窗台,关于这件事,他自己不想提,也答应了封月殇不会再提,只是沐蓝琳是他心爱的人,她这么咄咄逼人的语气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沐蓝琳的情绪有些激动,“回答我,洛城飞,易澄和墨曦先生,是不是被你杀了!”洛城飞眉头深深地皱着:“你自己冷静一下蓝琳,我晚点来找你谈。”
说着他就要往屋外走去,沐蓝琳确实有些冲动,只是她已经不想再看到凌倾城流眼泪了,从自己,到凌群宇,她已经伤的够深了,如果易澄死了,她肯定承受不了的。
洛城飞正走到门口,转头看到沐蓝琳越来越低落的情绪,还是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走回去坐在她的旁边,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对不起。”他的声音充满了歉疚,他现在无比后悔昨天答应留在宴血盟,如果当时能在她的眼里看到一点点希望,他也会背叛宴血盟,背叛玄山,离开那里的。
如果自己当时就脱离了宴血盟,结局会不会更不一样,不会吧,宴血盟只剩下湮落棠里和纳兰信,棠里一样会死,绘心,也不会自己独活,到底是注定好了的结局,靠人为的力量是改变不了了。
“对不起……”
洛城飞感觉到沐蓝琳的身体轻微的颤抖,如果自己昨天就背叛了宴血盟,至少百药谷不会发生那一出,至少,沐蓝琳会更好过一些吧……
“倾城接受不了的,她承受的东西够多了,城飞……”沐蓝琳的眼泪落了下来,对洛城飞的称呼也换回了以前的称呼,明明应该埋怨他,却变得更依赖他了。
“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洛城飞只是拍着她的后背,明明是被依赖了,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一直到沐蓝琳整理好了情绪,洛城飞才放开她。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血玉玛瑙:“血玉玛瑙我带走,毕竟,这江湖,只有我是这大冰掌的解药,你就留在湮落身边看着她,虽然她已经没有了内力,但是她的心思太过深沉,难保她会做出什么事,如果是你看着她的话,肯定没有问题的。”
“就是为了让我看着湮落,所以才拒绝回到我身边?”洛城飞问道,沐蓝琳摇头:“不是,是为了不为难倾城。”
洛城飞大概也想到了,自己伤害了易澄,还想要沐蓝琳回来自己身边,简直是不可能的,既然她希望自己看着湮落,那便顺从她的话吧,反正,他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好,我答应你。”
洛城飞这么痛快答应她这个要求,沐蓝琳还是有些意外,“但是,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如果下次再见到你,也许我就不能痛快地丢下你了。”
沐蓝琳睁大眼睛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方才哭过的眼泪,见到他与在一起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神,沐蓝琳立马避开他的眼神:“既然这样,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就算看到你,我也会主动避开的。”
“好,这样子,就足够了。”洛城飞趴过去将她再次抱在怀里,“后会无期。”即便他心里那么希望能再见她,但还是自己把自己的后路断了,不见面,就不会有念想,倒也不坏吧。
沐蓝琳只是安静地被他抱着,她很想说对不起,但是却开不了口,她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好不容易忍下的眼泪就会奔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