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店真的不能开下去了吗？”
可可蹙眉问我。
“嗯……”
我看着天花板，颓然的点了点头。
“那之前办出去的会员卡怎么办呢？还有很多人卡里都有钱没有消费呢……”
“在群里通知他们都来退钱吧……卡里剩多少钱就退多少钱，也没别的其他办法了。”
“那可是需要很多钱的！”
“发通告吧。”
我心知这次的事情不会再有幸免的余地，只是摇头说道。
可可‘唉’了一声，只能按照我的吩咐，开始在微信群里和店铺的公众号上发布信息。
在她发布消息的同时，我粗略计算了一下手里的钱，忍不住感到有些焦虑。
我之前手里有十几万，又找钟瑶借了十万，但是这些钱大部分都用于归还曾黎了，我现在手里一共就剩下几万块钱，如果要全部给会员们退换现金的话，恐怕是很难凑齐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找人借钱，或者跟会员们商量商量，先退一部分的钱，剩余的再用店内的商品折价抵扣。
可我一时间，却想不出自己到底还能问谁借钱。
于是我便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我已经不是那个一腔热血敢斗天的少年了，我深知自己必须要遵守消防局的决定，尽管明明晓得，他们是在故意刁难。
因为那几个人代表的是国家的公权力，类似我这种市井小民，胳膊不可能拧得过大腿。
而所谓的消防不过关，实际上也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只要他们不想让我过，那我无论怎么停业整改，都绝对过不了。
只要一天不过，我的店就一天无法恢复营业。
所以我还不如及早把这家店给关了，说不定，还能挽回部分损失。
然而，就在我思考着应该如何在让会员们不吃亏的情况下，自己尽量也能承担得起时，冯经理忽然间的一通电话，立马又让我本就十分低沉的心情，更加阴云密布。
“怎么了冯经理？”
我接起电话，说话的时候，内心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现在在哪儿呢方总？刚刚消防局过来了几个人，说要检查你店内的消防设施，我把他们稳住了，您看，是不是先过来一趟？”
他的话，让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我低沉的说道：“你先帮忙稳住他们吧，麻烦你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处理完就过来。”
“好的，实在不行我想办法把他们打发走，让他们过一阵再来。”
冯经理倒是没把这个当回事，在他看来，我是个背景十分不简单的神秘人物，自然也有能力应对这种对我而言应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结束与他的通话，我的脸逐渐变得铁青。
“又怎么了，大叔？”
看到我的表情，可可有些小心的问道，毕竟，我极少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
“空港那家店可能也保不住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摇头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你到底得罪了谁啊？”
可可一惊，皱眉问道。
“我微信上先转你两万块钱，你帮我守着店，如果有会员来退卡，你先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抵一些折扣的商品，如果不愿意就给人家退钱，尽量争取一下用商品抵扣，因为我手里也没多少钱了，我得先过去一趟空港那边。”
“好，我一定尽力。”
可可也知道我此刻的为难，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我迅速开着车又一次赶回渝北。
我的心情彻底跌落到了谷底，虽然我早知道秦远并没有完全打消对我下手的念头，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动手。
其实动手的原因，我自然也能猜想得到。
之前曾黎在中间，他一直不方便下手，眼下我跟曾黎关系破裂，他可能也是听到了风声，所以就再也无所顾忌。
如果放在十余年前，我就算是拼了一条性命不要，也绝对不会让这种暗地里整我的人好过。
可是在开车赶回渝北的这一路上，我都出奇的平静。
因为我知道自己父母健在，不可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否则换来的只有家人的眼泪。
我只是觉得可悲又可笑，面对秦远这种掌握着庞大社会关系资源的对手，我似乎除了这一条命之外，完全拿不出任何能够跟人家抗衡的东西。
就这条不值钱的命，我也还不能轻易的交出去。
我心情沉重的赶回到幻城遗梦空港店，冯经理还在外面跟几名胸口上挂着证件的男子交谈，看到我终于赶来，也是松了口气，随后走上来低声说道：“方总，这几个人好像就是专门冲着你来的！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们也不走，非要在这等你回来！”
“我知道，谢谢冯哥。”
我朝他点点头。
“没关系，小事一桩。”
冯经理有点受宠若惊的笑了笑，这笑容落在我眼里，心中却感到十分苦涩，也不知道等你知道我其实就是个毫无背景、甚至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后，还会不会这么跟我客气？
“你们几个也是来查我消防的？？”
我走上前，轻蔑的扫了一眼那几名公职人员。
已经知道了这群人的来意，且也明白结果并不会因为我的态度而有任何改变后，我的脾气自然变得恶劣。
几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均露出意外之色，而后，一名一辈子顶天副科级领导模样的男的瞥了我一眼，淡淡道：“对，我们是消防局的人，过来例行检查，请你配合我们工作，打开店门。”
“行了，都给老子滚远些，也别装腔作势的查什么消防了，这店老子已经不准备开了，都滚。”
我点起一支烟，坐在旁边的花坛上冷冷说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
几人都被我的话给弄得皱眉连连，那个小领导模样的男子更是沉下了脸，一脸冷意的盯着我，估计是平时手里有点小权力，养尊处优惯了，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人不多。
现如今，我已经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虽然我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些人，但言语上发泄发泄还是可以的，反正只要他们敢过来打我，我就马上录视频发到网上，这群人最怕的就是这个。
我冷笑：“一群忠犬，秦远到底给了你们块多少骨头才让你们这么卖力气的帮他咬人？我已经说了，这店我不打算开了，回去转告你们的主人，有什么招数，继续冲着我来就是。”
“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我们过来是例行检查，你再这样，当心我告你侮辱国家公职人员。”
那小领导皱眉道。
“别废话，真实情况是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我一介草民，两手空空，真要死皮赖脸跟你们较劲，你觉得万一闹到你们上头，你们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闻言，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变，最终没敢再跟我多说什么，只是警告我明天停业整顿，给我最后一天时间来收拾东西。
赶走了他们，我走到店门口坐下，看着头顶上还没来得及取下的开业横幅，心中无限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