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嘶吼和求饶声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沈信的脸上,从前对她只有不喜与疏离,如今见她却只觉丢脸。沈家男人世代忠烈,女人个个贤良淑德,宗祠里从来就不曾出现这样背叛家族的东西,可他却偏偏娶回来了这么一个恶毒的蠢女人,不仅辱没了沈国公府的门楣,也同样毁了他一双儿女的名声。他为此感到害臊,也由衷的希望雷疆将她带走,按律处置。沈信从始至终都不曾看她一眼,反倒催促雷疆:“找人将她嘴堵上,省得叫喊声吓到我小儿,又惹街坊四邻议论纷纷。”
一说起此事,沈信更是愁上加愁,沈飞茹倒是嫁出去了,南意和两个儿子的婚事却是没有着落,何氏获罪,只怕他们更难议亲了。雷疆瞥了一眼被拖出来的疯妇,“好歹夫妻一场,你当真不向陛下求个恩典饶她一命?”
“你放心,她若是死了,我定会看在儿子的面上将她厚葬,入土为安。”
雷疆嘴角微微抽搐,冷笑道:“你若早有这份心气,也不至于与个毒妇同床异梦二十多年。”
眼见新来的禁军撤离的慢慢吞吞,还一直转身回头张望,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大声呵斥:“抓紧回宫向陛下复命,舍不得离开沈国公府,不如留下来当家丁!”
被骂的小禁军赶忙抬头挺胸站好,不敢再东张西望。这时,他一直等着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了身后。“雷统领,请留步!”
温婉清丽的嗓音在一群血气方刚的禁军耳中显得尤为吸引人,若不是雷疆御下极严,只怕一个个都要回头看看这道声音的主人。雷疆回头见是沈南意带着丫鬟苦荞追来,脸色缓和了两分,“不知沈小姐还有何事?”
沈南意知道铁面无私的雷疆不会卖自己的面子,只好将目光投向沈信。“父亲,有件事女儿一直埋藏在心里,如今何氏作茧自缚即将入狱,女儿想与她做个了断,不知雷统领能否给小女一个机会?”
沈信讶然,虽满腹疑虑可眼下的确不是好时机,“南意,不可胡闹,雷统领还要回宫复命,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说?”
不料执拗的沈南意竟提起裙摆,双膝一弯,决绝的跪在了两人面前:“求父亲成全,求雷统领成全!”
双手交叠在额前,沈南意正欲磕头,却被雷疆单手扶住了右臂,神情有些复杂,“何必行如此大礼?你与她既有恩怨不曾分说清楚,眼下解决便是了,只是时间不多你动作快些。还有,为保何氏安全,我要留下来!”
沈南意大喜,跟着站了起来,“这是自然,多谢雷统领!”
时间紧急,雷疆即刻下令放了何氏,而沈南意则命家丁将何氏带到了离此处最近的空院里。何氏披头散发倒在地上,微微抬起头,温暖的阳光铺了下来,罩在了她的身上,对于关在荒院一月不见光的她来说,这已成了奢望。“沈南意,你不是已经恨毒了我,巴不得我立马去死吗?事到如今,你又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是想在临死前羞辱我?还是想再折磨我一通?”
仍以为自己是那个容光焕发的沈府主母,何氏慢条斯理的将掉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压在耳后,露出了半张消瘦的脸来,有恃无恐的看着沈南意,露出一个狞笑:“你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嫡母。沈南意,你难道还敢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