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烈日高悬,赵长史却仍躺在草席子上睡着,不过他眉心紧促,向来是在梦中都不能安稳。沈南意估计他快要醒来,轻轻拍了下沈瑭的手,示意沈瑭按计划行事。啪!沈瑭将一个坚硬的物体丢到赵长史脸上,想到自己痛失的东西,他多多少少带着点脾气,愣是把赵长史给砸醒了,赵长史以为是刘怀恩派杀手来杀他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就往早计划好的逃跑路线跑。“你看看砸你的是什么东西吧。”
武俨的声音意外的低沉。奔跑中的赵长史下意识回头瞧了一眼,杂草丛生的地面上,赫然躺着块银光闪闪的巴掌大物件,这熟悉的光亮唤醒了他的记忆。昨晚,他把类似的银光看做箭矢的寒光,吓得躲在圈椅后许久。赵长史心中咯噔一下,急急顿住脚步又急急倒退回来,待看清楚那物件是一块长命锁后,他的心沉到了谷底,颤抖着手将其捡起来,左右翻转,确定上面的纹路和自己儿子手上的一样,顿时声音沙哑:“你们是从哪儿得来的?这是我我儿子的长命锁!”
“从你儿子脖子上取下来的,你家已经……”武俨暗暗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疼得变了声儿,“我早上去的时候,你的妻儿都躺在血泊里,身体已经僵硬了,估计是昨晚上……我没想到他会这么丧心病狂,你儿子才三四岁吧。”
说到这儿,武俨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刘怀恩!你这个畜生!”
赵长史悲痛欲绝,将那块长命锁紧紧捂在胸口,弓着身喊得撕心裂肺,好似只有如此大喊,才能让自己好受些。他脖子涨红,青筋暴起,之前骂起刘怀恩来都不带重复的,但现在却只能失声痛哭。风将一道微不可闻的呜咽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武俨转头看去,就见沈瑭背对他们,肩头一抖一抖的,估计也在哭泣,他不禁嘴角抽搐,不就是二十根糖葫芦吗?再买就是了,为何弄得生离死别一样?赵刘合作多日,自然是对对方有一定的信任,所以赵长史不见踪影后,刘怀恩只以为他是在哪个秦楼楚馆喝花酒睡得不省人事了,还没到要杀人灭口的时候。他们仨就一早回城用二十根糖葫芦他儿子换了这块长命锁,以便能彻底离间他二人。事实证明,无论再坏的恶人,都将儿子视为命根子!赵长史哭到泪水枯竭,哭到浑身痉挛,才渐渐开始平复心情,良久,他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擦干眼角的泪痕,发狠道:“给我纸笔,他刘怀恩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要去告御状,去揭穿他的恶行!”
“节哀。”
沈南意立即掏出纸笔递给赵长史。得亏武俨和沈瑭演了许久的戏,令他对他们深信不疑,此时也丝毫不去想为何这个被掳来的状师会提前准备好纸笔,甚至还会主动递笔给他!赵长史奋笔疾书,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掉入了三人精心编织的大网之中,而他,正是一只用来引出大鱼的小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