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的相处,沈信对何氏和沈南意的品行了如指掌,岂是何氏三两句话就能挑拨的?相反,因为何氏到现在都还没放弃诬陷沈南意,更加坚定了沈信休妻的决心。看着他提笔将最后一个字写上,何氏眼前一黑,她仿佛能看到自己凄惨的未来,无依无靠捉襟见肘,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好!你不怜惜璟儿,我怜惜!”
何氏猛地扑向傻傻站在一旁玩口水的沈璟,疾冲的力道将他们母子俩带离了丫鬟的包围,两人撞到门板上,沈璟疼得嚎啕大哭,何氏却将剪子抵在他的脖子前。“你要做什么!”
沈信丢下笔,欲要上前救下沈璟。“站住!”
何氏双目狠厉,剪子又往内进了一分,吓得沈信不敢再往前,她才继续道:“我的璟儿太苦了,这辈子苦读十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考取功名的年龄,却被害成这副模样。日后没了我在身边,他就会活得比草还贱,与其让他活着受罪,还不如让他陪我去死,至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欺辱他!”
说着,何氏手下使劲,当真在沈璟脖子上划了一大口。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只一瞬间就洒满了沈璟的衣襟,甚至飞溅到了不远处的丫鬟脸上,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而沈璟的哭声却戛然而止。沈南意吓坏了,愣愣地看着鲜血之中一脸癫狂的何氏。须臾之间,沈信已从所有人身边穿过,以极其强悍的力道夺下剪子扔了出去,抱起沈璟,边喊着“去请大夫”边捂着伤口往外跑。丫鬟们亦被吓得不知所措,或跟在沈信身后跑,或瘫软地跌坐在地上。场面混乱至极,方才还坚决要带沈璟一同赴死的何氏,却像突然清醒过来,她抬起手,手中沾满了沈璟的鲜血,耳边却似还回荡着他由声嘶力竭的痛哭到喉管被割破时的“赫赫”声,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她割断了他的喉管……方才那一幕,一遍遍地浮现在何氏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我杀了我儿子!我杀了我儿子!哈哈哈,我杀了我儿子!何氏崩溃地大哭,哭声与沈璟被她拿剪子抵住脖子时的声音一样响亮,一样惊恐害怕。突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墙,满室惊惶未定的丫鬟们再次发出尖叫,沈南意才刚缓过劲儿来,见状想也没想地扑过去。嘭!何氏一头扎到了沈南意的腹部,头骨狠狠砸进肉中,沈南意有一瞬已经疼得没知觉了,丫鬟们来把何氏拉开,她便捂着腹部沿着墙面滑落到地上,脸色苍白得吓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这不是你日思夜想的吗!”
何氏疯狂地大吼,手脚却已被丫鬟给禁锢住,再无自戕的可能。腹部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好像内里都被撞碎了,沈南意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道:“想让沈璟以后过得好些,你就好好活着,去赎你该赎的罪。”
她是贪污案的证人,若是死了,沈骁九就彻底洗不清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