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被这些言论说得心肝都在发颤。她何尝不知赵梦娴这一举动让婚事变得一无是处,只是皇帝圣旨已下,已经是无可转圜了,沈飞茹只得硬着头皮去齐府拼杀。沈国公为人清正刚直,最厌烦后宅乱糟糟的,所以儿子们皆不能乱来,老二色胆包天可再如何胡来,也不敢随便纳妾,加之沈信不热衷于男女之事,后又残废多年,遂令何氏过得分外轻松滋润,压根没有对手。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清楚别家后宅有多可怖,妻妾斗争那都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有时甚至连腹中的无辜胎儿都不放过。沈飞茹一人独往,确实艰难!沈飞茹见何氏动摇了,连忙承诺:“母亲放心,我与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辈子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过得好,你和兄长后半辈子便也会无忧了。只要我站稳脚跟,一切就都按我们原先的计划来,我便是将齐家掏成空壳,㛑一定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言论,何氏心里火热,向往着能依靠她的滋润生活,但她实在是没多少银子了,也不得不再谨慎一些。何氏太聪明,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心思,说话如此煽动人心,不免令人怀疑此时她巧舌如簧、声泪俱下地哭诉承诺,等到真的如愿以偿后,是否会翻脸不认人。何生复已经死了,整个何家都被抄了,何家其余人皆被流放,何氏再无娘家可依靠,唯有这些铺子和田庄傍身,她没有资格也不敢拿这些东西去赌沈飞茹的良心。“母亲!您还在犹豫什么?眼下兄长已经成了那副样子,您能靠的只有女儿一人了,您该不会连女儿都不放心吧?”
沈飞茹似是被何氏的心思震惊到,又委屈又愤恨:“母亲怎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父亲祖父祖母与我们母女不亲近,我亦只有你和兄长两位至亲了,我心里不向着你们,还能向谁?我原还想着,不管嫁入齐家后会遇到多少难处,我都要站稳脚跟好好照顾您和兄长。万万没想到我一心为你们着想,您却这样猜忌女儿,真叫女儿寒心!”
说着说着,沈飞茹趴在桌上痛哭起来。纤薄的肩膀一颤一颤的,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哭得令何氏的心都揪了起来。可一个沈飞茹,如何能比得过何氏及沈璟二人?何氏精明至极,也万分清醒,依旧不应声:“你莫要哭,方才母亲给你的足够你傍身了。”
“这话您自己信吗?”
沈飞茹猛地抬起头,双眼溢满泪水,睫毛更是被泪沾成一绺一绺的,瞧着好不可怜,清凌凌的一双眼盯着何氏,似乎能一眼就看穿何氏的谎言。没有人比何氏更清楚她给沈飞茹的嫁妆,仅仅只是她全部积蓄的五分之一。她自己都在愁后半生无依,又怎么敢夸下海口说这点嫁妆就足以令沈飞茹在齐家过得滋润?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罢了。这话对何氏母女同样适用,只是她们两个,谁都不会为了那点儿不堪一击的母女之情率先低头,将自己置于风险之中,只嘴上吹的天花乱坠,实在可笑至极!沈飞茹尤为不甘,脑子飞速转动,思索起对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