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问自己的在哪,她记得自己和太叔延站的实地突然间就变得悬空,一下子崩塌。她和太叔延不断地下坠,她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压得很重,重得她抬不起手,甚至无法抱住太叔延。天人呢?“天人?太叔延?”
长念自己起来,尝试叫唤太叔延,并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在黑暗中摸索面进。好像前方一片平整,什么都没有。没有回应,亦没有回声。会不会像去年那样,她就在梦里,困在梦里出不来?“冷静,冷静。”
长念一直让自己冷静,别慌,保持稳定的速度,一直往前。不管什么东西,它应该有尽头,或者,别的东西。比如,光?光?长念定神一看,她真的发现正前方的微弱的弱,长念如同溺水者遇见救生圈,拼命的上前,她想抓住这缕光,来确定自己在哪,太叔延又在哪?越往前,光越亮,长念越兴奋,跑得越快。直到光变得刺眼,她条件反射闭上眼睛,伸手去挡住刺眼的光芒,等她再度睁开眼睛时,惊喜地发现:她竟然能看见自己的双手,以及周边的环境。周边?长念发现自己正半躺在一张竹制的椅子上,坐在一处生机勃勃的农家小院中,院子相当于半个足球场,有三分之分二的土地收拾成菜园子,种满各种各样的青菜、瓜豆,长势喜欢人,忍不住让人停下来,去摘一把青菜和豆子。自己家中的有菜园子,被秀洪婶、朱叔他们照料得极好,渐渐长念喜欢上家中的菜园,哪怕不吃,只是看着它们天天长大,觉得生机无限。“小舅母,您醒了。药正好。趁热喝下。”
长念正看着菜园中的青菜、瓜豆,身后传来一记变声期的大男童声。长念直觉转身看过去——“十七?”
这个名字不经意从她嘴里脱口而出。长念在梦里无数次见过他,他是十七,年幼时期的十七,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叫她小舅母?难不成,她进入梦境,入代寒素这个角色?这个念头形成,吓得长念连连低头打量自己的身子,朴素的裙装,可能为了会舒服,身上是宽宽松松的衣裙,长念清楚意识到,双手不是她的。裙装虽然朴素,但双手极为细嫩,像从来不做活的人,而长念本身,除了做菜、做饭、针钱活做得糟糕外,其他她都会做。驯狗、扫地、清理家中角落灰尘,摘菜、洗衣,什么活她都会做,偶尔会给地里的农作物下粪,除草。她是长女,父母不在身边,有活,她得做,为底下三小只做榜样,不能事事依仗朱叔他们。长年下来,双手尽然没有粗糙得像树皮,但手上手茧不少。“小舅母在看什么呢?”龙天辰小心把托盘中的药端到长念面前,“小舅母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去摘,先喝药,喝完这贴安胎药,还有一帖补药。小舅舅说了,这二帖药,我得看着小舅母喝完……”安胎药?这个词打得长念措手不及,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宽松的衣裙子,在梦里,寒素没有孩子啊。直到他们去世,她一直没有梦到有关他们有孩子的事情。而且她亦从来没有听太叔延提起,上一世他和寒素之间,他们还有孩子。“十七,这里是哪里?”
长念被迫接过十七递过来的药碗,悄悄地打听,也许太叔延也代入这里的角色,也说不准。“这里啊,小舅母你睡迷糊吗?这里是秦家大院啊,秦家大院不是一家大院,而是这片,这个镇就叫秦家大院,所有地方全是秦家大院。小舅母喜欢这处院子的菜园子,我们才决定住下来。”
很难想象,一国之君的龙天辰,少年时,是个话唠。“小舅舅说了,我们会在这里住到小外甥出生再走。这里不远有个灵山观,很有名;在这不远,有个恶人窝,姓迟,听说年轻时做过山贼,无恶不作……”灵山观?当初寒素与苏阳出事不就在灵山观附近吗?难不成,当初苏阳会狂性大发,肆意杀人,根本原因是因为寒素腹中的孩子?长念在龙天辰的期待目光下,把手里的药吃完,长念清楚地知道,现在她不是寒素,她只是代替寒素一角的长念。意识是她的,身子还是寒素的。“我……我几个月了?”
长念轻抚看不出肚子的小腹,问龙天辰。龙天辰奇怪地打量长念,感觉她与平时不一样,“小舅母,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小舅母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睡一觉,感觉头有些迷糊。”
“那没事,小舅舅说,小舅母一身二人,会比平常劳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