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柴刀从他的腰间大刀劈下,怕死的他本能扭动身躯避开,柴刀刀尖锋划削破他的衣衫,劈开他的肚皮。一刀挥下去,形成一个弧线,刀尖锋从铁三柱肚皮下来,挥过李氏的大腿,速度来得又快又猛,谁都没有想到,铁全贵真的敢砍,而砍人那架式,分明要人命。没过几息铁三柱肚子、李氏左腿上的衣衫被血渍从里迅速渗透出来,濡湿一大片,痛楚和恐惧瞬间入侵夫妻俩的感观,惊得失控叫起来,大喊救命。他们夫妻吊绑,即便是低头,他们亦看不清,只知道自己被砍伤,流血。这时候的他们已经失去思考能力,拼力大叫救命。如果铁三柱和李氏没有弹跳开,凭那一刀的力气和速度,为首的铁三柱拦腰砍下去,肯定活不成。“全贵哥!!”
朱泉跑得最快,他第一个到达,他跑上来想夺铁全贵手里的刀,被铁全贵一脚踹得跌倒,滚二圈。铁全贵转身顺势把刀劈向离自己最近的铁全康,铁全康本是吊绑在树下,他已经被铁全贵刚刚那一刀吓傻连扭动身子弹跳躲避都没有,眼前就要把铁全康从背面拦腰砍。“全贵!!”
“啊!”
剧痛嚎叫的声音再度响遍村口。火光闪电之间,铁长胜和铁大牛双双扑上来,抓住铁全贵的肩膀,把他拉离原来的位置,他手上的柴刀还是劈下,只是劈的位置已经改变,没有把铁全康砍死,只把他绑在身后的手削掉二根长短不一的手指,手指血淋淋的飞落在地上。“让开!!”
被人拉一把的铁全贵恼怒不已,大喝一声,并把刀挥向阻止自己的人,现在的他已经理智全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他要砍死这些人渣。“三叔!!”
铁小山一个空档,扑上去,死死抓住铁全贵持刀的手,二牛见状亦扑上去和铁小山死死把铁全贵的手抓住,其他人纷纷扑上来,抢刀的抢刀,压人的压人。十几个汉子一涌而上,终于把处于狂怒边缘的铁全贵扑倒,压得他无法动弹。铁三柱一家该死,罪有应得!但,铁全贵为这样的人背上人命,不值得!被压制得不无法动弹的铁全贵崩溃了,他像个孩子一个恸哭起来,哭得撕声裂肺,“他们一个个提刀子来挖我铁全贵的心头肉……”“……”众人听着铁全贵声声泣血的哭诉,纷纷红了眼睛,铁三柱一家子所作所为不就是在提着刀子在挖铁全贵的心头肉吗?众所周知,铁全贵爱妻、爱儿女如命,长念,从会走路,他就牵着她的手进山。当时很多人不解,女儿这么小,为什么要把她带进山,把她置在危险之中?铁全贵回答出乎众人的意料,“我盼长念有一技之长,将来在夫家能挺直腰板,能养活自己,趁我还有力气护着她去学,一年不行,三年,她总有一天能学会。”
能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全传给自己的闺女,铁全贵是第一人,后来的银树却没有长念那般好运,能让铁全贵牵着他进山,手把手教他打猎、采药。如他说的,儿子一直在自己身边,将来他有大把的时间给教他;女儿不一样,短短十五年,就成为别家的媳妇,比起儿子,他更不放心女儿。长念身上银器金饰不断,后来龙凤胎,更是宠爱得恨不得就把他们挂在自己的腰带上。每每他在家,都看见,他一手一个娃抱着孩子出来村里溜圈。铁全贵无疑是爱着自己的儿女。偏偏铁三柱一家子专提着刀子去挖他的心头肉,先是卖奴,卖给别人做作孙子,一夜之间,长念带三个小的逃跑,躲过一劫。回来后,独立立户,在六奶奶一家帮助下生活,结果铁全安、李氏、铁小珠,铁若水、王至、程氏接二连三来算计四姐弟,现在还被铁三柱一家子联合下药,落得四个儿女不知所踪,是生是死都不知。何止是挖心头肉!简直是要断铁全贵的根,四个儿女一锅端。尤其最小那对龙凤胎,长念坚决拒绝,说不卖,价格越叫越高,不少人富贵人家虎视眈眈,真被有权有势的人家抢去,怕是要不回来。妻子又因为那次落水导致全身无法动弹,支撑他挺着的那根条线一下子就绷断,整个人失去理智,拿起柴刀就往自己父母、弟弟身上砍。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铁全贵这一哭,铁三柱夫妻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吓傻,秒停,神态复杂看着被众人压制,只听见哭声,看不到人的铁全贵,嘴唇哆嗦着,再没敢发出半点声音来。铁全康则已痛晕过去,歪着脑袋,没有声响,被绑在身后的手已被鲜血染红,血就一滴一滴往泥地掉。渗在泥土里,变得朱红血的泥,像一个印记,从此烙在心上,再无法拭去。良久。“朱泉、长胜,和全贵先回家。”
拼着老命,后面才跑到,仍在喘气的村长发话,意示朱泉他们几个把丧失所有元气,像个木偶人般的铁全贵扛回来。铁大妮跑得慢些,远远她看着自己的三弟往爹娘身上砍,那种“不砍死你誓不为人的气势”她吓得当场跪地,呼吸滞停。铁三柱夫妻再不是仍是她的生身父母,她不愿意看到他们被自己的亲儿砍死,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三弟因此杀人偿命。看到一群人把三弟制服,控制住,她掩面而哭。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走到这一步。做至亲的为了银子,不惜下毒下药自己的侄子、堂弟堂妹送给陈老爷,送给人贩子;做爷爷奶奶知情不报,还在背后推一把;做儿子的,为自己的儿女扛刀去砍自己的父母。如今长念姐弟在哪,被谁带走,是同一个人带走,还是分开被人带走,还有程氏说的的人贩子从哪来,到哪去,青山小妹又被带到哪去。这些,他们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