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青山答应过铁大山要忍让,要包容,不管程氏说什么,他都得忍让。“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你读书不用银子啊?你来往不用牛车费啊?你买书买纸不用银子啊?你四兄妹吃吃喝喝不用银子啊?”
每说一句,程氏学着李氏用手指推一下青山的额头,那感觉越说越痛快。原来,原来像李氏一样当家做主,都掌控在手里的感觉真好。要打要骂都随自己。真好。程氏这架式,这话说得好像铁青山四兄妹的花费,全是她程氏一个人出的一样,她这样架式不说银树,就是方同他们几个同样看得眼直。这人竟然是程氏?“娘!!”
青山终于爆发了!!“你别学铁家三柱奶那套用手指指着我的额头。我不会退学,家里银子的事情,大哥和二哥自会解决。我兄妹出户时,大哥就说过,户主是他,家里的事情大哥、二哥说算,而你们无权替我做主。”
程氏被青山说得没脸,迅速暴跳如雷,“夫子,你看见了,这样的学子品行你还留着做什么,他这个人在村里爱偷鸡摸狗,弄得全村人都上门要赔银。”
程氏只想把青山的学退掉,毁了他的名声又如何。说完,程氏拧拧铁全富的腰,铁全富吃痛的点点头,“是,夫子,我这个儿子从小就没正形,跟着村里的流氓到处混,学坏,昨天他还偷村长家的鸡,我夫妻刚刚赔掉银子才出来。”
说起谎言来,铁全富并不差,况且他最近迷在程氏的被窝里,为了附和程氏,他直接不要脸泼亲儿一盆又一盆的脏水。这话听得银树和方同几个气愤不已。“先生。”
方同年纪最大,他上前二步对夫子作揖,“程婶子和全富大伯说的全是假话,学生几个可以为青山的人品作担保。说到人品,程婶子的人品更不可信,之前程婶污蔑他人下牢,承蒙圣上恩典,她才能回来。青山家的事情确实由他大哥、二哥说算,他们四兄妹独立立户。青山为人,先生可以派人去山中村,一问便知。”
以前青山没分户前,方同对他没有了解,仅仅知道他是铁三柱的孙子。分户后,随着同坐牛车,他了解青山,脾气火爆,为人义气。“你们就是山中村那对,把自己儿女卖奴卖妓的父母?”
夫子大吃一惊。他算是从铁青山、铁方同的话里听出来,当初山中村几个孩子来报名,他没有想会铁青山和铁银树就是出自那有名的铁家。长辈在就闹分户,闹得最大,最名的就是去年山中村铁三柱的大孙子铁大山。提到铁大山又能说上老半天,随铁全安杀人,铁三柱夫妻卖奴捞儿子,后来众多的事情,让全镇的人看了一场又一场大戏,场场精彩,镇上说书人,不停地说着铁三柱的事情。铁三柱索要二百两银子才同意让孙子出户,后来已退掉亲事的苏家看不过去,借二百两帮助铁大山出户,二百两买断铁大山兄妹在铁家一切恩情,包括自己的亲生父母,生不养,死不葬。当时全镇都传疯了。二百两,别说四个未成年的孩子,就是他当夫子,每个月有二两多进账,年节还有些学生送礼来帮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只能置下一间窄小院子。当时闹出户时都传疯,对于卖自己儿女为奴为妓的事情当时他还骂过几句。夫子一句话说着铁全富和程氏没脸,不敢再继续呆,灰溜溜的跑掉,程氏纵是再厚着脸皮,被人家指认出:你们就是那对把自己儿女卖奴卖奴的父母,这事他们一辈子都不愿面对。“下课了,都回家吧。青山,你退学这事,我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不会让你爹娘进来胡闹。”
“多谢先生。”
方同几个松口气,还好先生相信他们,如果青山因此被书堂的先生以品德有亏赶出去,到时一传十,十传百,对青山有影响。“青山哥,你娘怎么回事?”
银树回去收拾书笼不明白地问。程氏回来,银树再没有到青山那边玩,即使见面,他们默契不提程氏的事情。“不知道。”
青山叹息,他现在一想到回家,肩上就觉得千斤重,讨厌回去面对他娘的冷言冷语,“她整天念叨叨的,谁懂她,若可以,真想不回。”
银树理解拍拍青山的肩膀。铁全富和程氏落荒而逃,想到家里水井的事情,二人商量去旧铺看看,转几个旧货铺,没有老旧的转轴,有全新的,又不够钱买。没有转轴,只能先用手把水井里的水提上来,等程氏从铁小山手里要到银子的管理权再买。想到家里没有麻绳,二人花五文钱买一捆,回到书堂,和铁小山的牛车错过,夫妻俩只能花二文坐铁老儿的牛车回去,坐得程氏肉痛。早知道不转那么久,还能和小山他们回来。在路上,铁小山听到青山他们说程氏和铁全富去学堂帮铁小山退学的事情,沉默半响,只和青山说,“别理她。好好读书。”
铁小山真不知道这事,他从郡里回来,在长念那里吃完饭后,直接赶牛车去镇上交账,接账,直到青山他们放学,一起回来,一天都没回过家。铁小山如常赶着牛车进长念的院子,解下牛车,牵牛进棚,抱一把早上铁大妮背过来的牛草给牛吃。银枝、银雪、杏儿和七尾凤几个在院子里溜螃蟹,差点笑倒回来的铁小山三人。是的,溜螃蟹,从迷失林回来后,银枝、银雪念念不忘螃蟹的味道,回来后,他们去溪边寻,只发现些小螃蟹,小螃蟹没肉亦不是当季,想吃也吃不了。鱼笼偶尔装到几个,个头也不大,除壳还是壳。白天,送走村长等人后,长念和太叔延难得风雅一回,组团带着二小只去村口的河边寻一处阴凉钓鱼,鱼没钓上几条,螃蟹却钓上几只,个个生猛八只脚着地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