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才发现是大锅,顿时香气满屋。守夜的玉真送进来一个正燃烧的火炉,一小篮子碗筷子。银树摆上炕桌,架上火炉,大锅座在火炉上,锅里的肉汤顿时变得微开,香气更是浓郁诱人。“要吃,要吃。”
银雪兴奋地跳起来,跳得银树手快,把她拉住,生怕她跳着,跳着,就跳到前面上去。“好,坐下来,别挨得太近,小心烫。”
有吃的,个个很听话,包括正在忍不住流口水的狗狗们。“哇,好吃,好吃……”好不容易吹晾,吃进嘴巴的银雪大赞起来,“一样,一样。”
一样吗?长念闻了闻,是真的和那种进燕都城,闻到的香一样,吃在嘴里,那种香更像,“不是说,不外传吗?这锅肉汤是哪来的?”
“去安乐国舅府端来的。”
太叔延没有隐瞒,又神秘加上一句,“借圣上面子。”
“……”这样也行。肉汤的味道极好,长念吃下不少。“嗝,好满意哦……”银树放下碗,满意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嗯嗯……”二个小不点无比赞成银树的看法,顺势坐靠在太叔延身上,因为太叔延坐的位置有空间,兄妹俩顺势靠过去。“现在不能睡哦,会积食。”
长念正在给小锅里添水,“我烧水给你们泡些……天人!!”
长念正说着,本来坐在炕上太叔延突然仓皇的倒在炕上,身上的汗珠闪电般地冒出来,太叔延突然发病,惊得原来靠着他坐的兄妹俩连滚带爬的滚到一旁边。“汪汪!!”
狗狗们同一时间叫吠起来。与此同时,初三、十六奔快速进来,初三煮药,十六扶太叔延平躺下来,长念快速奔上前,搬出炕桌,找出不用的干净棉帕,替他擦去不断从脸上涌出来的汗珠,这样,不能减轻他的痛苦,但能让他保持呼吸畅通。煮药、喂药,等待,这个流程,长念很熟悉,当太叔延停止流汗时,三小只已经挤靠在角落睡去。“长念,三十不方便移动,今晚你们姐弟先移住耳房吧。”
后来到来的初十,建议长念,正好是雪夜,夜寒,病发后的太叔延不适合受寒。“嗯。”
长念没有异议,当初老太君考虑银树已经七岁,又怕他们分开住不习惯,就在耳房也同样铺上被褥,只是银树习惯和长念他们一起睡,耳房的被褥没用上。现在移过去,也不麻烦。把三小只安顿在耳房后,长念回来拿银雪的兔宝宝,拿起兔宝宝时,她无意间看到太叔延颈边一抹红色的物品,在灯光拍照下,很引人注目。她好奇地凑上前——玉雕!!竟然是玉雕!!长念无比震惊地拿起带着体温的玉雕,真的是梦里苏阳所佩戴的玉雕,玉雕底部有个角缺少一小块。为什么苏阳的玉雕会在他身边?此时的太叔延双目紧闭,眉头拢在一起,嘴唇在微动,声音很小,一时好奇,长念凑近他唇边,听了许久,她听清了。素儿,等我。他在说,素儿,等我。他在反复在地说着,素儿,等我。在这一瞬间,长念如同点穴一般,他唤的素儿,是寒素;是苏阳叫寒素的昵称,梦境里的苏阳常说的一句话。等他下学归来。等他一起用膳。等他回来接她外出游玩。他明明是太叔延,他为什么会这般亲昵,这般自然地唤着素儿,像苏阳一样唤着素儿?为什么,苏阳的玉雕会在他身上?“都出去吧?唉……”随着一声叹息,长念看见全真道长一身宽大的道袍站在门口,被雪夜的寒风吹起他一头披散下来的白发和道袍。屋里的初三、初十、十六无声地退出去,带上房门。全真道长过来,他坐在炕边,坐在太叔延身旁,执过太叔延的手给他诊脉,没有看长念,“寒素是你的前世,苏阳是三十的前世。你身上的玉雕、匕首、三十身上的玉雕皆是我给,我许诺过,这一世,护你们一世安稳。”
“……”一时间,长念不知说什么好。她经历过莫名奇妙来到这个世界,在梦里听到相隔几千年时空的父母声音,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前世今生的存在。“苏阳杀人的时候,你为什么冷眼旁观?为什么不救他们?”
许久,长念问出心中的不解,当初为什么不救他们?救不了寒毒无解的寒素,但一定能救苏阳,救阿武。“有些事,晚一步,就会晚一辈子。”
全真道长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我没害过人。”
长念张张口,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全真道长说寒素是她的前世,她心知肚明,她不是。她从现代来,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人生,只是她莫名来到这个世间,代替原主活下来,代替永远是代替,她成不了原主。所以,全真道长说的,其实都与她无关。她不是铁长念,更不是寒素。长念整个人恍惚地回到耳房,睡在银雪身边,抱着银雪,她才感觉到,自己真实存在。忆起和太叔延见相遇的种种,曾经的她以为他有病,他是渣男,现在才明白,他不是,从一开始,他就认出,她是寒素,他上一世,最舍不得放下的人。进山那晚,她遇险时,其实他也在旁边吧,不然,她怎么跑得过棕熊?他说那些莫名奇妙的话,现在想想,不是奇葩,而是他对寒素的情一直没变,哪怕是换了人生,换了容貌,他依旧想站在寒素的左边,陪她走完漫漫人生路。燕都众多贵女,他没有如其他世家公子般挑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当妻子,更不是因为他喜欢男的,而是他在等寒素,在等铁长念。只是,谁都没有料到,铁长念早已换了人,换了灵魂。长念整体辗转反侧,将近天亮,她才睡去。当她醒来时,太叔延已经转移至他自己的院落,在全真道长的勒令下,卧床休息。老太君为此去自己的小佛堂念经,给孙儿祈福。长念姐弟一日三顿含夜食,全在自己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