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得七七八八,不用麻烦阿敬他们,杏儿还在家里睡觉,我不放心,先回了。”
六奶奶向来话不多,礼到,人亦告别回家。玉米,有空,六奶奶自己背着筐子去摘些回来,自己慢慢收,朱泉夫妻从山里回来后,再帮忙收些,二亩玉米地,很快收完,现在只有地里的红薯。六奶奶从村长家出来后,没多久,全村都知道老六婶要带杏儿去治病,不在村里过年。这事有人说六奶奶一家忘根,为一个女娃子,自己的根都不要,一年一度祭祖、拜祖宗都不参与,像什么样。也有人说,六奶奶是个疼娃的长辈,实属难得。更有人对此冷笑:一家的绝户,现在唯一根独苗,女娃都算,还是个病怏子,她能不紧张吗?万一这根独苗病没了呢?那才是真正绝户。不管别人怎么说,六奶奶坚持自己的。十一月二十四,一早,朱泉挑着筐子,筐子上挂着一大包金元宝,秀洪牵着杏儿,六奶奶一手拿着木棍,身边跟着一条黑色土狗,一家子往山里走。众人知道,这是要提前拜祭六爷爷。“六奶奶、朱叔、秀洪婶。”
到达人头高的荒草坟地没多久,铁大山兄弟抱着银枝、银雪过来,银树拿着柴刀,长念提着一筐小药铲。“银枝、银雪胖了不少。来,六奶奶抱抱。”
七八个月未见到银枝、银雪的六奶奶,一看到他们激动一一把他们抱起来,真是胖了,沉手不少,不再像以前,轻轻的,一手摸上,全是细小的骨头。银雪则是怯胆不已,扭身拉着长念衣衫不松手,长念只能伸手抱着她,银枝被六奶奶抱着,侧身往长念这边探。“银枝、银雪,这是六奶奶。给你们鸡蛋吃的六奶奶。”
长念安抚着他们,提醒着。“他们都不记得我。”
奶奶感叹道,仍抱银枝,许久未见,她舍不得松开。“娘,你看着他们,我们几个收拾,收拾。”
朱泉开声,大家动起手来。坟地经过一年野蛮长生,荒草、植物长得人头高,每年拜祭前,得清理干净。人手多,大家七手八脚收拾,很快清理干净,上祭品,烧元宝,六奶奶边烧边唠念着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零零碎碎,全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说完,众人磕头,才收拾祭品往长念住的山洞去。“这里收拾得很好。”
六奶奶进来,看到山洞里一切,满意点点头,是个过日子的地方,就是周围都是山,孤清得很,苦了这四个孩子。“六奶奶。”
银雪拉着六奶奶在长条矮椅坐下。二个小家伙许是长久不见六奶奶,刚开始是抗拒六奶奶抱,现在,或者是他们记起六奶奶,对六奶奶亲昵不少。“这矮椅子坐得舒服,比高椅舒服。这是什么?银雪知道吗?”
六奶奶拿起银雪的兔宝宝问。银雪能开口叫她六奶奶,她高兴着。以前银枝、银雪就是闷胡芦,不爱说话,问他们什么,就是应一个字,不然就是点头或者摇头。“兔宝宝,姐姐。”
这是兔宝宝,姐姐做的。“真好看……”六奶奶和银雪说着话,银枝就陪在银雪身边,杏儿性子因为病,比银枝、银雪还闷,还多时候,她就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别人说话。蔡品加上太叔延那边送过来的肉菜,二张桌子堆得满满的。“这些哪来的?”
六奶奶问起,摆盘,摆得特别漂亮的肉菜。“三十公子那边送来的。”
秀洪如实回答,上次长念遇险,回去,秀洪一一和自己的娘细说,不敢有所隐瞒,所以六奶奶是知道三十这号人物的人存在。他帮长念,是因为长念帮他驯狗。平时,他们不在山里时,多半是三十公子过来陪长念姐弟,从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自然而然,彻底接受三十公子这号这人物出现在长念姐弟身边。为此,六奶奶没有再说什么。“银枝、银雪,来多吃点肉。”
一开吃,六奶奶就不停地给兄妹俩夹肉,喜欢得兄妹俩连连道谢。十一月二十九,六奶奶一家四口,经过三天的赶路,终于到达贺山郡的南门,他们背着大包小包,顾不上休息,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熟门熟路去找中介看房子。“院子偏些没关系,要独户,院里要有水井,要三间到四间房,租金在八百文到一两之间,租二个月。”
朱泉说出自己对房子租金的要求,这里的物价,租房价,他们在这里住过,很了解。二个月,即十二月,正月。中介的婆子听后沉吟一会,道,“有三处房子,一处在文华道尾,四间房,屋里用品齐全,有水井,租金二两二钱,租金可以商量减点;一处在西巷,四间房,租金一两,水井和隔壁三处院子的人共用,就在院子的门口,打水不难;还有一处三间房,院子有水井,厨房连接房子间搭个很大的棚子,才搭完没多久,棚子可以用来吃饭待客都方便,偏些,在东巷。租金八百文。”
中介婆子正说着,旁边有对鬼鬼祟祟的人缩躲在墙角,这二个人正在铁全安和大着肚子的柳红。“他们就是把长念姐弟藏起来的人?”
柳红学着铁全安的样子,偷看一眼就退回墙角,怕被人发现。“就是他们!我就说嘛,怎么找也找不到长念姐弟,原来他们躲到贺山郡来!!”
铁全安恨得牙痛!!就是因为他们,不然他早就卖掉银枝、银雪那二个小鬼,哪能卖掉他的若雨。“贺山郡是那个女的的娘家?”
柳红不明白的问。“呸!”
铁全安啐了一口,骂道,“一家是都绝户,只生一个女儿,招个女婿上门,现在又生个赔钱货,还是病怏子,药喝不少,病却不见好。他们家花我好多银子!!”
在铁全安看来,铁全贵赚的银子是他家的,他家的就是他的银子。若不是他惧怕六奶奶和朱泉的大块头,他早就去要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