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1 / 1)

这一边,许有钱命悬一线,另一头,方玖儿与安一案也不好过。安一案一回到顺天府,就直奔班房,见原来关着许有钱的那间牢室早已空空如也,顿时脸色一黑。

在班房轮值的捕快见他神情,解释道:“头儿,魏府臣早些便奉府尹大人之命,已经将许有钱带走了。”

“带走?说带走就带走了,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安一案震声道。

那捕快被他吓了一大跳,“头儿,你怎么了?”

安一案抹了把脸,“哎,我这不是急了吗?你好好给我说道说道,是府臣带走的,还是府尹大人要人?”

“是府尹大人的命令,魏府臣将人绑了带走的。头儿你也别担心,我听魏府臣的意思,这许有钱也讨不了好。府尹大人的意思,大概是准备节前……”捕快举手在脖子卡擦一下,“就将他给处置了。”

安一案皱着眉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呀?”那捕快想了想,又凑上去小声道,“据说这府尹大人也是受人之托,许有钱在原来的主家犯了事,是逃出来的。头儿你也知道,那些高门大院的手段。这许有钱就算出去了,也讨不得好,不过他罪有应得,我们府尹大人也就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

安一案脸色阴阴晴晴,半晌,垂眸哀叹一声:“这可坏了!”

若真是高门府里头的阴司,但凡他前头知道一点,就绝不会自找麻烦。现在可好,不仅自己搭了进去,还捎了两个祸头子进去。一个小王爷,一个顺天府头头的侄子,一分的事情也得闹出十分的阵仗。最后兜不住了,第一个在前头挡枪的就得是他。

那捕快不解道:“哪里坏了?”

安一案尚未开口,方玖儿已翩然而至,她美目逡巡一圈,很快就锁定了要找的人,“安大人,那辆马车已经出城了。”

等看见安一案背后空空如也的牢室,弯了弯眼睛,“看来我没有看错,马车里面真是许有钱,不过他是怎么出去的?”

安一案瞧瞧茫然不解的手下捕快,又瞧瞧一无所知的方玖儿,一个头变两个头大,只恨不得自己能立时晕过去,不再理这一堆破事的好!

他太阳穴鼓鼓,涨得发疼,咬牙道:“阿才,备马,出城!”

只盼还来得及追上小王爷!

这追自然是追不上的,朱其原一听到那瓦碎,顿时知道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了。他倒不担心他自己,汪虹便是再如何胆大包天,也是不敢动他的。只可惜他原想静静离开,全汪家、汪姑娘一个体面,日后再相见全作不知,如今却……

朱其原正举棋不定,不知当不当现身,院中忽然传来一声落地重响,伴随着程思哀嚎一声,“轻点轻点,脚底板疼死了。”

方石歉然道:“是我照料不周。”

程思个子要比方石高上几许,落地之时难免受到了冲力,幸好方石发现不对即时提了他一把,否则这怕腿也要折了。

原本紧闭的房门“彭”的一下从内往外被推开,几个侍卫连忙持刀立在前头,被其护在中间的,正是脸色铁青的汪虹。

朱其原心中哀叹一声,与方渐功、程思一跃而下。

甫一落地,方渐功便问:“小石,你们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们等在外头吗?”

“我……”方石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脸羞惭,程思截过话头道:“我以为你们是摔瓦为号,在里面出事了,这才拉着方石进来。”

方渐功看了看程思,又看了看方石,心中不免叹惋,自己这侄子武学上的天分确实不错,只可惜为人过于忠厚木讷,又缺少主见,远不及她姐姐机敏聪变,可见这世上很多事都不能尽如人愿。

几人正说着话,院子外面守着的人听到动静,也冲了进来,正形成两面夹击之势。方渐功心下一沉,这些执刀而立的兵士虽功夫不及他,但显然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聚在一起便成兵阵。

阵之玄妙,在其势,兵之势不可夺也。

方渐功暗暗思量该如何带着侄子和小王爷冲出这包围。

汪虹眯着眼睛瞧了好一会,才有些不敢置信地叫道:“世、世子?”

朱其原刚刚做了坏事,心虚得连世子威风都不敢抖了,摸了摸鼻子,口称:“汪伯父。”

汪虹:“……”

杀也杀不得,打也打不得。

汪虹只能憋着一口气,拱手作礼,“世子不在国子监读书,怎么跑到荒郊野岭来了。”

“还有这些人,”他目光一一掠过方渐功等人,略带冷意,“世子带着朋友大驾光临,怎么不招呼汪某一声。反倒放着正道不走,尽做这飞檐走壁的勾当呢?”

朱其原当真是从小打大,除了春风楼拜师那一茬,没再受过这样的气,但自知理亏,只能矮人一头,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语气更是款款温柔:“汪伯父言重了,其原与朋友不知轻重,擅扰了汪伯父的清静,这就告辞!”

汪虹脸色稍霁,朱其原话说得委婉,态度却已经摆下了。不管他听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都只当做没听到。朱其原毕竟是姓朱,更是今上最疼爱的侄儿,他是不敢像逼问许佃户一样逼问他的。汪虹心中还残存一点希望,他方才问话一直说的暧昧,只有一句失了嘴,或许朱其原并未听到……

程思被朱其原的样子吓得抖落一地鸡皮疙瘩,眺见屋子里倒地不起的许佃户,惊道:“其原,那不是许有……”

朱其原手忙脚乱地捂住他的嘴,却也堵不上那三个字。

汪虹脸青一阵白一阵,隐隐透出狠意,果然,他们是追着许有钱来的!动不了小王爷,其余人的嘴巴总能封上。

正此时,马声长鸣,院子里又闯进来三人,真是方玖儿、安一案和那小捕快阿才。

这下好了,小小一个院子,亲王世子、当朝侍郎、江湖名侠、衙门捕快都集齐了,当真是济济一堂。

汪虹阴恻恻道:“几位都是为了家仆许氏来的吗?”

安一案不知情形,只是担心对方不知小王爷底细,双方起了冲突伤着了贵人,才闯进来,未料到竟是兵部右侍郎。他当即拜道:“顺天府差役安一案见过汪大人,小人先前恍惚见到马车上有在押之犯,这才引得小王爷追来查探,但小人回去一看才发现小人看错了,那人早已伏诛。”

方玖儿到了现在,也知道事情出了意外,索性低下头闭上嘴。

朱其原心中一动,他听得出来,安一案这是一力将事情都担下了,即便他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汪虹转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眼中杀意四起。

“汪伯父,”朱其原沉着脸,上前一步,“侄儿有话想对您说。”

汪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其一脸慨然,转念便明了其打算,心中不由嗤笑一声,这小王爷倒还有几分侠气,竟想保住所有人。

“好,”他握定扳指,皮笑肉不笑,“世子,里面请。”

朱其原带着钱程跨进屋内,汪虹默然不语,但看其神色绝瞧不出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朱其原单刀直入道:“汪伯父,我方才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汪虹心里一紧,不动声色道,“老夫怎么不明白?”

朱其原不知汪虹虚张声势,急道:“就是汪姑……”他背后说人是非,顿时面红耳赤,含含糊糊道,“就是文豹子的事。”

汪虹神色大变,“世子你!”

朱其原忙道:“伯父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原本我也只想做不知道,只是……只是……哎……”

他干干脆脆把事情都说了出来,从程思起意要捉文豹子,却只抓到了一个许佃户起,一直到今天在路上无意间看到许佃户,一路追过来,听到了汪姑娘失贞、汪虹杀人灭口为止。

汪虹心潮澎湃,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一阵风让人看到了许佃户,才被人一路追上来,听了他汪虹的壁角。

他心道,这祸首的方式叔侄绝不可留。

面上却道,“哎,一切都是天意。真没想到,竟是方姑娘帮忙才捉住了我这个家仆。”

朱其原道:“伯父,我已经将事情原委尽数告知,您应该知道,今次之事,只有我、钱程、方先生知悉原委。钱程是我的人,绝不会将事情透露半分;方先生也是江湖名侠,千金一诺,万不会做出任何损害……你家名声的事情。”

汪虹沉吟片刻,“我相信世子。”

朱其原长舒一口气,“汪伯父,我朱其原愿作保,今日之事,绝不宣诸第四人之口,倘若因此京城出现半分关于汪姑娘……额不好的传言,我朱其原愿担全责。”

汪虹凝视他半晌,方道:“好!”

“我不动安一案。”他又承诺道。

朱其原随着这句话落,面容逐渐舒展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多谢汪伯父!”

汪虹不咸不淡道:“若我真动了他,只怕世子第一个要来找老夫拼命。”

他看出朱其原是为了保安一案才出头,便干脆给了他一个许诺。只是心中蓦地又有些意难平,女儿受辱失贞,被这满京皆知的纨绔知晓,他做父亲的却一句重话也不能说。只能盼着对方守信,但以朱其原的风评……难、难、难!

如此境遇,他何辜,爱女何辜?

朱其原不知汪虹心中所想,闻言只是腼腆地笑了笑,他复又想起什么,道:“汪伯父,您找到文豹子的下落了吗?”

“并无,”汪虹摇头,颇有些黯然,“哎,我已经去五城兵马司、顺天府翻阅了半年来进京出京的名录,探寻了不知道多少人,却没有一个是的。”

这种事情,他不能和幕僚商量,更不能回家和已经哭成泪人的妻子老婆说。此刻遇上已然知晓真相的的朱其原,不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

朱其原奇道:“汪姑娘难道……不记得吗?”

汪虹沉着脸,半晌才摇摇头,“她……她被点了穴道。”又被蒙了眼睛……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朱其原心中郁郁,原先虽觉文豹子可恨,却终究只是远闻。但汪姑娘,他却是见过的,如此温顺端丽的女子受此大难……

“汪伯父保重,”朱其原顿了顿,又郑重道:“我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半分。”

汪虹背过身去,没有回复他,只是看他颤抖的双手就知晓其内心绝不平静。

片晌之后,一行人终于离开这座农舍,因八人却只有三匹马,便干脆全都步行回去。程思不知自己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尤自道:“哎,早知道只是人家要了犯事的家仆自己处置,又何必追出这么远,我刚才饭都还没吃饱。”

“诶,其原,你怎么心事重重的?”他问道。

朱其原恍然回神,他方才还在想文豹子的事情,汪虹遍寻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却找不到半点踪迹,这文豹子难道真是天上飞进城来的。

只是这事情却不能和程思说,于是随口应付道:“我刚才在想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

“哈哈哈!”程思捧腹大笑。

朱其原回忆一下,发现自己最近运势确实一路走低,而一切都是从在春风楼遇到那个长了胡子刀疤姑娘开始的,更觉晦气。

“明天一早我就去庙里拜一拜——”

他心头猛地一跳。

“哈哈哈我也与你一道,就八宝成寺,找大和尚给我们驱驱邪。咦,其原——”

朱其原忽然夺过安一案的马,翻身上马,扬鞭而去,“我有事要先回京城!”

什么人不会去顺天府录户籍,什么人不会引起守城卫和汪虹的怀疑?方外人,只有看上去绝不会和采花贼沾上关系的方外人,其户籍不受顺天府管辖。而本朝重佛教,和尚颇受敬仰,守城卫也不会为难他。

只有这样,才会让汪虹翻遍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也找不到文豹子任何可疑踪迹……

从蜀中到京师,只有和尚行路八方,不受户籍制约,不引起任何怀疑。和尚的度牒要受祠部管辖,他不方便去要;但京城地界的,不管大庙小庙,所有戒牒都要在八宝成寺的老主持手里过一遍。

朱其原几乎忍不住要仰天长啸。这样就说的通了,汪姑娘一个大家闺秀好端端怎么会被被文豹子盯上。他是知道的,所有京城的显贵人家,都会去八宝成寺上香,越近年关去得越勤。定是在那里,撞上了文豹子。

他心中虽然分析得头头是道,却仍怕有错漏,便干脆自己先去探查一番。于是扬鞭策马,向着京城狂奔而去,钱程见世子走了,就近上了阿才的马紧随其后。

程思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是怎么了?”

忽的又一声长鸣嘶,一道白色丽影风驰电掣般急追了上去。

程思被风糊了一脸,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好兄弟走了,方姑娘也走了,只剩下他和一堆糙汉子北郊漫步,今天甚至连月亮都没得赏……这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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