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定妆很快能结束,可王易泊和陆郁宁都没想到的是,龙家所谓的定妆是要把所有的服饰与发型都用视频记录下来,而不是拍两张硬照就行的。两人看着各自面前的那几十套戏服以及配饰还有数十种发饰和鞋子,都陷入了沉思。
陆郁宁先回了神,问一旁的工作人员,“这,这些,都是我这个角色要穿的衣服要用的饰品?”见对方点头,他又问,“那这里有多少套?三十五套?”他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转头看着王易泊,“你的呢?”
王易泊也已经问过了,“二十套。胡李绍楠十五套。”他看向胡李绍楠,“胡李绍楠,你不会是因为男一男二戏服太多,才演男三的吧?”
胡李绍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想太多了。别担心,正式拍摄时不会有这么多戏服的。”
陆郁宁和王易泊已经不相信他了,回头向工作人员询问是否如此。工作人员点头表示胡李绍楠没瞎说,她向陆郁宁与王易泊解释为何要定妆时把每套戏服都穿一遍,主要是看戏服是否合体,与发型发饰以及配饰鞋子搭配后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她见两人神色恍惚,忙安慰他们,龙家也只有古装剧才这样的,也不是什么剧都是光定妆就让演员想掉头就走的。
光是定妆的录制就花了好几天,王易泊试完最后一套戏服,不由得的长出了口气。陆郁宁才试到一半,见他也定妆结束,顿时很羡慕,“你也完事了?”
王易泊点头,让化妆师卸妆,“宁哥加油。”
陆郁宁苦笑,“这是我加油就能搞定的事吗?晚上一起读剧本,叫上胡李绍楠。”
王易泊想了下,“今天我就不去了,等会就回紫金录节目。后天下午回来。秦苏姐。”
秦苏跟现场的工作人员打招呼,又单独和陆郁宁聊了两句,才看向王易泊,“绯涟有事,我正好回紫金,就带你一起。”她站在他身边,等着他卸妆结束。几分钟后,她看着手机皱眉,微弯腰靠近他,“唐岑想跟你见一面,你想去吗?”
七个多月前,王易泊从医院醒来时,就听说自己跟重华的约没有再续,也自然没再跟唐岑见过面,本来他的工作基本上都是秦苏在打理,早就跟重华没了关联,唐岑怎么会现在想见他的?
王易泊没立刻回复要不要跟唐岑见面,而是先联系了之前的几个队友,得知他们都没有被唐岑要求见面时,不由得有些疑惑,“岑哥没说是什么事吗?”
秦苏摇头,她大概猜到与绯涟有关,但找王易泊有什么用?她的手机又响了下,她看了下,脸色顿时变了,看着王易泊起身穿好外套拿上包,等他跟众人告别后,才跟他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往外走,等上了车,她深吸了口气,“王易泊,我接到消息,朱教授病危,现在人在南京济世医院。”
王易泊侧头看着秦苏,眨着眼睛似乎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过了十几秒后,他瞪大了眼,“师哥病危?他什么时候生病的?什么病?怎么没人告诉我?我昨天跟他视频,他很好啊。”
秦苏看着他,从他渐渐慌乱的神情里看出了些东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王易泊没回答她的问话,“我要去看看师哥。”
直到进了朱奕嵘的病房,两人都没有再交谈。朱奕嵘见两人进来,一愣,“你们怎么来了?”
王易泊站在病床前,细细打量着他,等他与秦苏闲聊结束后才开口,“师哥,你的梦,醒了吗?”
朱奕嵘笑了起来,“我跟你说过的,梦醒了,我就死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天下了四个病危通知,自然是醒了。以后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多陪陪教授和师母。”
秦苏来回打量着两人,“你们两个,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事?他是不是知道你的病是怎么回事?”
被询问的朱奕嵘依然笑着,“也就是跟他说了一个我的梦。梦里的我,造下无数杀孽,也因此失去了重要的人,即使我一直在寻找一直在弥补,但终将,是错过了。我希望他别学梦里的我,错过重要的人。我没事,你们回去吧。别忘了交论文。”
朱奕嵘一再坚持让王易泊与秦苏回去,两人也就没再多停留。进了电梯后,王易泊突然开口,“秦苏姐,师哥会死吗?他不是人类,也会轻易的因为生病而死吗?我一直以为,我会是我们当中第一个死去的,毕竟,我只是个人。”
秦苏一惊,“你为什么说朱教授不是人类?”
王易泊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不是吗?从我记事起,他的模样就没有改变过,而且他知道的事太多,以他的年纪,不会有这么丰富的阅历的。我知道他可能与你们一样,所以才会觉得奇怪,他怎么会生病,济世能治好他吗?”
秦苏沉默了。
王易泊似乎也没指望秦苏会回答他的问题,问完后他也不说话了。等到了地下停车场,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师哥刚才说他一天之内被下了四次病危通知,通知了谁?他早就跟朱家断绝了来往,我爸妈显然也不知道他生病,我也才知道他住院,那通知书上,是谁签了字?”
秦苏没能抓住转身就跑的王易泊,她急忙忙追了上去,“王易泊,你等下,你怎么突然在意是谁签字这事?朱教授就不能自己签字吗?”
王易泊冲进电梯,按下按键,“不可能。”他又说了一遍不可能,“我要问清楚。”
秦苏有些反应不过来,“问清楚什么?谁签的字?有什么意义吗?”
王易泊点头,“那人应该知道师哥是什么病。也应该会知道如何让师哥回到梦里。”
电梯门打开,两人就看见朱奕嵘的病房里有不少医护人员,两人心里都有了不好的想法,快步上前,在门口就看见护士把白布盖在了朱奕嵘的脸上。
朱奕嵘留下了遗书,他的身后事由韩钊阳处理,只有一个要求,将他的骨灰送去洛阳与他的未婚妻同墓。
王易泊最终还是不知道是谁在朱奕嵘的病危通知单上签了字,也不知道朱奕嵘到底是什么病。朱奕嵘的葬礼他没有参加,因为他也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了近一个星期。王惟夫妇赶来照顾他,也错过了朱奕嵘的葬礼。
等王易泊痊愈就进了剧组开始接受为期三个月左右的武术仪态马术等等一系列的训练,连春节都是在训练中度过的。到结束训练,已经到了清明节。剧组宣布放假三天,让所有人都好好休息,为即将开始的拍摄做好准备。
王易泊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一人回到了洛阳,第一件事就是去给朱奕嵘扫墓。他顺着台阶缓步向上走去,快到朱奕嵘的墓时,看见墓前站了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女子。他掏出墨镜戴上,有意脚步重了点,走到了朱奕嵘墓前,弯腰将手里的花束放下,“师哥,我来看你了。”他直起腰,才看向一旁的女子,“您是来祭拜我师哥的吗?您与我师哥是朋友?”
女子微微一笑,摇头,用手里的一枝桃花指着一旁的墓碑,“我是来祭拜我自己的。”
王易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朱奕嵘未婚妻花星火的墓碑,他这才想起朱奕嵘与花星火是合葬的。他看见了墓碑上的照片,呆了呆,猛的转头看着身旁的女子,“你刚才说你来祭拜你自己?你是花星火?怎么可能?”
她点头又摇头,“我是花星火,可我不是朱奕嵘梦里的花星火。他不亏欠梦里的花星火,他没能想明白这一点,才白白送了性命。但活了这么多年,只怕他也活够了。”
王易泊头痛起来,他使劲按了按额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伸手按上他的额头,“王易泊,你来祭拜朱奕嵘是为了什么呢?确切的说,你是来确认什么的?”
王易泊觉得头不痛了,下意识的就回答了她的问话,“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与花星火有关。我来确认我与花星火的关系。”
她拿下了手,“花星火与朱奕嵘葬在一起,你看到了,那么,你有答案了吗?”
王易泊看着她的双眼,笑了笑,“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不在了。”他回头看着朱奕嵘的墓碑,“师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再见了,二位。”他对着女子轻轻点头算是告别,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她看着他走远,不由得轻笑出声,回头看着朱奕嵘的墓碑,“朱奕嵘,我没想到你竟会被自己的愧疚困死。你太过聪慧才会走不出。也罢,逝去就一切消散了,我愿你来世安康顺遂,愿来世你与我永不再见。”
有人走到了她身边,“大佬,我看见王易泊了,没事吧?”
她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桃花放在朱奕嵘的墓碑前,“没事。我与李祎荣的婚书拿来了吗?”
那人将婚书递过去,她接过细细看了一遍,划破手指用血将李祎荣的名字与八字都描了一遍,很快婚书上只剩下花星火的姓名八字。她长出了口气,“我与朱奕嵘的羁绊自此全断了。他也能轮回转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