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芸菲不太明白周子行在说什么，她认真地听着周子行的解释。
周子行机器人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波动的表情隐隐有一种笑意，像是前辈对晚辈的欣慰，他说。
“有两种方式做理论物理学的计算，一种是对正在计算的过程有一个清晰的物理图像，另外一种是得到精确而且自洽的数学形式。”
郁芸菲听的似懂非懂，她站在第一排讲桌后，周子行站在她面前拿着她演算的笔记潦草的草稿纸，这让郁芸菲有点紧张。
学生说周子行是机器人，还真是没有说错。
他就像未来机械时代最完美的“杰作”一般，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人类常有的喜悲甚至疲倦，他所面相世人的一面可能都是“机械化的执行程序。”
他有真正放松的时候么？
甚至，他会笑么？
这种机器人一样的人身上，由于柔软的毛衣还有柔和的五官线条哪怕只要眼神温和一点，都会让人觉得是个儒雅温柔的人吧。
不至于到现在对他的心理全靠脑补，儒雅也只能在看不清他表情时才能感受到。
郁芸菲紧张的时候容易发呆，去想一些有的没的，这时，周子行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郁芸菲的头。
他伸手臂时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明明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但是这个摸头的动作，就像是“夸奖孩子的大人”一样。
郁芸菲莫名有了这种感觉，她回过神，才发现周子行和她离的挺近。
两个人直接就一个桌子的距离，近到可以看到阳光落在他脸上，他的唇瓣有点缺水的干涩，就是这样的唇说出她根本听不懂的话……
郁芸菲把目光移开，点点头，“嗯……然后呢？我的想法有道理么？”
周子行收回摸了摸郁芸菲的手，声音似乎变得温和了一些，不过语调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然后，你写出的这个不算复杂的算式确实能够得到和我相同的数值，但每一个理论的证明都需要大量的数据和实验论证。”
这时，已经恰柠檬恰到快吐酸水的马尾妹已经完全妒火中烧，她忍不住开口说。
“所以，周教授您的意思，是她的这个算式就是蒙对的吧？课本里都没有学的算式，能被一个学生随便想想就研究出来了？这一点都不严谨。”
郁芸菲在学习上面是弱项，但是她数学不好，只能说她数学逻辑不好，不代表她这个人语言逻辑就差。
郁芸菲立刻要说话，这时，教室里郁芸菲不算后面的位置，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如果想都不敢想，那你课本里学的东西是天上掉下来神仙托梦的？你会掐指一算啊？”
郁芸菲立刻扭头——
她在教室后排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色汉服，黑长发像是古装小说侠客一样扎起来的段桓，乍看去，段桓这一身很像古代娶媳妇儿的新郎官。
不过他这新郎官气质还痞帅痞帅的，仿佛少年侠客荣归故里，八抬大轿要坐，但是随时可能抱着姑娘骑着马浪迹天涯。
段桓一开口，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他，包括周子行。
周子行看了段桓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对马尾妹说。
“上课时间不要大声喧哗。”
他的话音刚落，段桓就对郁芸菲挥着手说。
“嘿！菲菲我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郁芸菲还真是挺意外的——
这课她听的不停揉眉心捏人中才坚持下来，而段桓竟然没有睡着？
其实，段桓才睡醒……
段桓面对郁芸菲一脸灿烂的笑容。
马尾妹更委屈了，“周教授，大声喧哗的不是我，是身后那个男生啊！”
周子行又看了段桓一眼，在马尾妹委屈又期待的目光中，开口说。
“一套科学理论的创建，往往是科学家先根据现象或者实验去建立相应的数学模型，然后提出公式或者定律，再去验证公式或者定律的正确性，最终完善科学理论。”
“然而在建立公式这一环节，很多时候需要科学家去‘猜’，这是一个非常考验灵感的事。”
周子行无视了马尾妹的说法，将话题又转到了原来的事情上。
他说道，“郁芸菲同学很有想法，很好，这节课你表现的很好。”
郁芸菲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夸，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谢谢老师。”
周子行点点头，拿着她的草稿纸又回到了讲台上，拿起粉笔打开课本，又恢复了没有表情的模样。
“好了，继续上课。”
一天的课程除了早上前两节课是周子行的之外，其他都是一些郁芸菲更听不懂的课程。
一天的课听下来，郁芸菲都快被自己眉心揪出个红印来。
难……太难了……
物理之难，难于上青天啊！
晚上必须得出去爽一下！
段桓跟着郁芸菲听了一天的课，已经睡着了，他睡睡醒醒，努力睁开迷茫的眼睛，时不时地对郁芸菲说。
“你有风油精没？清凉油有么？我的天，本来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简单，只需要我掐指一算一切了如指掌。”
“不过我今天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复杂啊……”
郁芸菲也很无奈。
“是真的好复杂，所以能把物理学好的人是真的厉害。”
段桓一听这个，突然就精神了，眼神也不由地有点警惕。
这可是郁芸菲第一次夸人厉害，难道那个只会讲所有人听不懂话的教授，就这样得到了郁芸菲的注意？
他明天就该穿绿衣服了？！
段桓不甘心，他认真地说。
“对了，你上次不是想叫我叫你看相算卦么？正好这几天有个命长老王八找我看风水，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郁芸菲有点想笑，“命长老王八是什么意思？”
段桓压低声音，“一个87岁老头，自己三个儿女非常有本事，其中一个还是巨富。”
“所以这老头找了个二十多岁的女朋友，最近准备买个房子，让我去布置一下屋内的风水，别影响了他寿命和身体。”
郁芸菲觉得这太毁三观了，“87找二十多？二十多的怎么想？”
段桓耸耸肩，唇角挂着冷笑，“怎么想的？这老头找对象，撩他的人可多了。原因很简单，就是等着他死了，还能拿到一部分钱再改嫁呗。”
“对了，别说这个了，你们快下课了吧？晚上我们去散散步怎么样？附近有个公园风水很好，今天布置的也红红的，非常适合给你去霉运去小人。”
郁芸菲有点心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周子行发的消息——
“来我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