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安当即烫手似的收回手,晃动着双腿,莫名尴尬的挪开目光。“热水没了,我就擦擦吧。”
“现在知道害羞了?”
“害羞是什么?”
夏白安还咬死,狠狠瞪了墨澈一眼,趁他不备,自己翻下来跳回到床榻边,将两只脚擦干净就往被窝里一钻,背对着墨澈,似乎不准备继续听下去。真要命了。夏白安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以前高兴的时候,和朋友拥抱庆祝的时候。或者是自己在野外崴脚被同事抱回去的时候。分明都没觉得心跳加快。为什么秀红妹妹泼了一盆水,道歉了一句,她就觉得自己和墨澈之间的距离怪怪的呢?她正想着,感觉到身后慢慢的凹陷下去,身体几乎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正当她不解的时候,白日里雨幕里朦胧的暧昧场景钻入脑海里。“我想起来有点事。”
夏白安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抱着枕头,轻车熟路的从墨澈的身上跃了过去,落地的时候还踉跄了一步,“先走一步!晚上你自己睡别等我了!”
墨澈躺在床榻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只是淡然的翻了个身。的确是个不开窍的铁树。他这么想着,门扉关上却又被轻轻的推开,阿高站在门外:“中郎将大人派人前来,道是今夜雨后初晴,正是画舫夜游湖的好日子。”
墨澈睁开眼,问:“中郎将大人可提到,与今日我所问的事情有关系?”
“约莫是有的,不过看中郎将的意思,倒是想给你引荐些人。”
“知道了。”
墨澈从床榻上爬起来,重新换上衣服。……另一边。府中的屋子都住的满满当当。李秀红和柳琵琶自然而然和其他的姑娘住在一间。只是柳琵琶之前出身青楼,其他姑娘都是出身在乡野之中,思想保守不愿和她同住,也只有李秀红愿意,故而两人占了一间。李秀红本还脸红彤彤的说:“真是……竟没想到我竟撞破他们夫妻二人……”“秀红妹妹可别羞赧了,再羞下去,脸都能炒菜了。”
柳琵琶帮忙铺床,还不忘轻声低笑。李秀红的脸更红,反而嗔怪似的哼了一声:“柳姑娘就会嘲笑我。”
“我哪里敢嘲笑秀红妹妹呐。”
柳琵琶笑的乐不可支,正想八卦两句。门扉突然被敲响。她抬头:“是不是二狗又惹三爷不痛快,到我们这哭诉来了?”
李秀红噗嗤笑出声:“倒是有可能,二狗正为今日只让铁柱帮忙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呢,我去开门瞧瞧。”
李秀红将门打开,隔壁房间的姑娘们也都探头来瞧。门扉打开,门前不是二狗,而是夏白安。她一身单薄的里衣,抱着软枕,赤足踩在地上,眼底还有未散去的慌乱,悄没声的从李秀红的手边挤了进来,牙齿打颤:“冷死了,你们这里还有多的床铺吗?”
“夏姐姐?”
李秀红见她寒冷,赶紧将门关上,复而又察觉到一丝奇怪,“你,莫不是因为热水的事情同墨公子吵架……”“没有吵架,只是……”只是什么呢?只是她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夏白安说不出口,只抿了抿嘴,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扑到李秀红的身上:“我的好秀红妹妹,你总不能看着夏姐姐夜里在庭院里过夜吧。”
“……”李秀红一下僵在原地。倒是里间的柳琵琶闻声出来,见夏白安这幅逃荒似的样子,又想起她曾说,她和墨澈并无夫妻之实,只怕是两人间出了些小纰漏……“我们房间里倒是还有个床铺,就是窄了点。”
柳琵琶走上前,“我去打些热水来给你泡脚,先到里头裹着被子坐一会儿吧。”
“还是我去吧,免得柳姑娘你出去真碰上二狗,又要把三爷闹来,吵闹的紧。”
李秀红自顾自的拿了盆子往外走。柳琵琶也微微颔首,带着夏白安入内,不等她搜肠刮肚的找个理由,柳琵琶已经轻声开口。“你和墨澈,还没捅破窗户纸吗?”
夏白安裹着被子,两条腿放在外面摇晃,听见这番话,头一歪:“什么窗户纸?墨澈在外做了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柳琵琶面露震惊,旋即上下打量着夏白安:“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可以。”
“你以前,可有倾慕的对象?”
“没有。”
夏白安回答的极快,且斩钉截铁。柳琵琶瞪圆的眼睛又睁大了几分,想到她平日里和墨澈亲密无间,更是默契的样子,又道:“那在你眼里,墨澈算是什么?”
夏白安打量着她的表情,总觉得哪里奇怪,试探性的回答。“同床共枕的知己?办事效率高的合作伙伴?”
“……”柳琵琶刷拉一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她旁边坐下,捏着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我没在跟你开玩笑,男女都躺在一张床上了,难道……”“我们又没干那档子事儿。”
“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柳琵琶急了,愤愤捏了一把她的脸蛋,“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和墨澈很配吗?”
“哪里配了?”
夏白安也大惊,“他性子孤傲,八竿子打不出一个闷响。我性子急躁,风风火火,怎么看我和他也不是一类人。更何况,他一心钻研权术,我只想赚钱开医馆。”
柳琵琶狠狠拧了一把她的脸蛋。夏白安疼的嗷嗷直叫,赶紧离开她很远:“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就是个木头。”
“你才是木头,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你应该也知道的。”
夏白安揉揉自己的脸,闷闷道,“他要权术,日后的妻妾自然都是要达官显贵,哪里轮得到我,我何必异想天开?”
柳琵琶这次直接横了她一眼:“我竟不知,你也学会了自卑。”
夏白安嗤笑:“我哪里自卑了,我只不想他到时候大权在握,却要我做笼中鸟罢了。如今做个校尉夫人,我还能来去做生意,要他成了将军之流,我还能出门吗?”
门外,发出轻微的咔嚓一声。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