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墨澈还是拗不过这一大一小两双眼睛,趴在床板上,让夏白安帮忙按摩。墨雪途中就已经被识时务的兄弟俩给抓走,临走时还不忘认真分析:“隔壁爷爷奶奶也是这样过日子的,看来爹和娘的关系真的很好。”
墨迁只是跑的更快了。夏白安只是失笑,慢斯条理的继续给墨澈按摩。墨澈已经苏醒了很久,之前因为难以进食而孱弱的身子,现在多出些肉来,背后的肌理,流畅的从夏白安的指缝里掠过。若是墨澈还沉睡着,她怕是要止不住自己罪恶的两只手。可如今墨澈面色阴沉的睁着眼,她只好安安分分的按摩。“所以,方才你那般疾言厉色,不过是想演给雪儿看。”
墨澈问。“倒也不是全部演的,平日瞧你寒着个脸,我也不敢和你呛声,但借着孩子,逼你乖乖躺下接受治疗,我还是挺高兴的。”
夏白安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墨澈能清楚的感觉到她那双已经略带薄茧的手,从自己的脊柱上滑过,甚至扫过他最为脆弱的后颈处。京城里风云诡谲,墨澈曾经夜里难以入眠,枕下都放着一把薄薄的刀,以备不时之需。而此时,他将后颈全然交给了夏白安,心里却升腾不起半分的怀疑。她,似乎很特殊。墨澈半阖着眼:“你平时与我呛声,倒也不在少数。”
“我那不叫呛声,是在与你商讨该如何应对事情。”
夏白安手下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这男人,倒是怪会冤枉她的。“轻点。”
“嗯。”
夏白安的当即收了手下的力道,乖顺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什么时候这么乖巧,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了。两个人脑子都想着事情,说起话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只是经过这一日之后,夏白安夜里睡觉都注意和墨澈保持距离,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白日里的模样。至于为何一连两个早晨醒来,她的口水都留在墨澈的胸膛上,便是后话了。安稳的日子并不长久。夏白安正寻思着莫志谦什么时候能调查到紫竹县的事情,一辆马车就摇摇晃晃的到了墨家的跟前。只不过,是辆没见过的马车。夏白安从厨房里走出来,才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走下马车,似乎是瞧见了夏白安脸上的面纱,嫌恶的皱了皱眉头,才问:“这里是墨家吗?你是……夏白安吗?”
夏白安迎上前去:“我就是,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也?”
“人家都叫我一声钱老二。”
那公子似乎不想将自己真名说出。夏白安失笑,倒也没有斤斤计较,只点点头:“原来是钱老三的兄长,只是不知道你特意找到我这里来,是做什么?”
“想请你帮忙,救我弟弟出来。”
“钱老三还没出来?”
夏白安惊得睁大了眼睛,差点儿手里的水盆都没拿稳。钱老二点点头:“我爹使了银子,可那衙门里的人都油盐不进,莫大人前两日正看中了隔壁镇上的花魁,人也不在,只留下个师爷……师爷不肯帮,非要找个人证前去,为他作证没有杀人,殴打衙役也是为救人,才肯放人。”
莫志谦心真大,岑寒山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呢,就跑到其他地方去找花魁了……再说这师爷,肯定没安好心。当时只有她和钱老三是一起下来的,遍寻整个酒楼,能被称作人证的人,大概也只有她一人。师爷,似乎是摆明了要让自己去赎人,加之镇子上的流言,她总觉得这些事情似乎都把她和钱老三绑在一起。这可不是件好事儿。墨澈兴许是相信她的,可这古代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到时候可别真的将她沉塘,那就得不偿失了。不过……也不能看着钱老三在牢狱里待着,坐视不理。想了许久,她才点头:“我今日先料理好家里的事儿,明日我就要到镇子上走一趟。”
钱老二却突然脸色一变,看向夏白安的目光奇怪:“其实,你不去也没事……”“我得去。”
夏白安抬眸,冷然的注视着眼前露出真面目的钱老二,“钱老三可是个比他兄弟还讲义气的好人,今日若是我不慎入狱,他也会愿意替我作证的。”
钱老二几乎快要咬碎一口银牙。这村妇竟然拐着弯骂她!不过他愤愤看了一眼精明的马夫,这可是爹爹的眼线。眼线就在跟前,他也不好直接给夏白安,让她就待在云脉村,彻底断了钱老三这草包的活路,只能啪的一声将折扇打在掌心,爬上马车离开。夏白安自然没有躲过他的小眼神和动作,将水盆送进屋里。已然可以起身走路的墨澈也靠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卷书,可瞧他收手转身的模样,俨然刚才也是听见动静,透过窗户缝隙看过的。夏白安自顾自的净手,边将下田地的外衣换成干爽的衣裳。“你怎么看那钱老二。”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那钱老三倒是个精明的,知道几个儿子不老实,但也不碍着他做生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互相制衡罢了。”
墨澈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夏白安露出一截素白的手腕。夏白安没注意到墨澈的眼神,只道:“明日我就要去镇子上,管钱老三的事情,你还跟去吗?”
“去。”
墨澈骤然捏紧了手里的书卷。纸张发出些微的哀鸣声,夏白安这才回过头去,却见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下意识摸了摸发凉的后颈。这后颈的凉意不是能探测到黑化程度么。怎么墨澈好端端坐着,她后颈还发凉,难不成……这黑化的感应坏了吗?背后,墨澈的眼睛正紧盯着她。他倒要去看看,能让夏白安夸一句的钱老三,究竟有多么讲义气。“哦对了。”
夏白安恍然想起来什么,擦干净手,朝着墨澈走过来,弯身而下,紧盯着他这张脸,“虽然大概率不会有人认出你来,可这脸还是得好好修一下,身份嘛……也得换换。”
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夏白安仍旧看的认真。而墨澈只是看着她微红的嘴唇,感觉自己的唇上都覆上了一层暖意。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