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一把很漂亮的剑
他的人也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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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打子林总是传来不太寻常的声音,砺城的人民越来越不安。有很多妖兽开始频频接近砺城边缘,巡边的队伍一开始十分警戒。只是那些妖兽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君与眠尝试着走过去,他似乎明白了妖兽的意思,指了指砺城东南方向的树林,那些妖兽基本都会用前爪或者嘴部碰一下君与眠的脸庞,然后奔向他所指的树林。
“到底怎么了?”李木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如果皇宫再不派人来,我就去。”君与眠有些无奈地笑着对李木打手势。
“很严重吗?”李木有一点紧张。
君与眠看着打子林的方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之后有些认真地点了点头。
“对了,那队天心门的人没能走出锡庭,好像被泠寒北国的一个什么邪教给袭击了,全员都没活着。”李木总是有很多这样的小道消息。
君与眠对这件事似乎不怎么感兴趣,连头都没抬,好像没听见一样。
在那天之后两天,皇宫的人突然来到了砺城,一个十二人的队伍。那时君与眠他们正在巡边,突然收到消息要求他们立刻回去,李高成看了君与眠一眼,君与眠点了点头。
他们快速赶回砺城,君与眠和李木这样的士兵没有被允许进屋去直接参与谈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你猜他们说啥呢。”李木悄悄问君与眠。他俩现在猫在门口,李木想偷听,君与眠就陪着。
“他们在找进山的指路人,应该是你。”君与眠做着手势。
“如果他们要去解决大麻烦,找的人肯定是我。”李木难得看上去有些严肃。“讲实话啊,到这个节骨眼上是实在不想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君与眠听着他的话打出了“我去”的手势。
“你去个屁,你除了会喊那几嗓子你还会什么?你以为打子林是你这种来了三年的人就能玩明白的?我在这活了21年了,小的时候不怕死,几岁就往里边冲,大点儿了就明白自己是傻子了。不过我也是心里明白,砺城好几年没有对那个地方了如指掌的人了,在这样下去砺城不好过,所以我才一次一次不怕死进去摸山。”
李木抓了一把雪擦着耳朵,却看不出来他冷。
“要我去我就去,不然里边的东西要出来了,咱几个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看你那样子明显也挺害怕里边的,连你都对付不了肯定是大件儿,看你李木老哥哥怎么带队去打死那个鬼玩意儿。”
君与眠轻声笑了出来,他笑是他常带着的表情,而实际上他真正因为开心或者被逗笑的时间不是很多,大部分能做到这一点的都是李木。
“而且他们不会让你去的,臭小子。”李木突然说。“你自己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不知道外边的人怎么说你。皇宫的人呢怕着你呢,他们不敢让你跟着,怕你杀了他们。”
君与眠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用手在地上的雪里画着圈。
他们说到这的时候,旁边的门开了。两个人迅速地站起来看着走出来的李高成和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皇宫的金边袍服,锡庭的皇宫制服和别的国家不同,皇宫的人穿黑红相间,平民很少能在黑色上加红色纹饰。
“这位是皇宫来的修炼者,针念先生。”李高成给君与眠和李木介绍。针念的眼睛一直在君与眠身上上下打量。君与眠则没在意谁在打量他,自己到处看着,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比眼前的人有意思。
“李木,明天你带着钟念先生和他的队伍进山。”李高成把李木向前拉了拉。
“怎么个走法?”李木严肃的样子让君与眠有些惊讶,他没有再东张西望而是转过头去看李木,手背在身后一副乖乖的样子。
“我们跟你单独商量。”针念虽然在对李木说话,却还是看着君与眠。
“过来。”李高成揽了一下李木和针念一起又走回了房间里,针念快要进门的时候回头继续看着君与眠,君与眠也不怕被人盯毛了,就满不在乎地看回去。
“针念先生?”李高成叫了一句,针念才回过头走进了屋子里。
“这次林子里来的是一只熔岩狮鹰,我们之前派人调查过,起码有映霞的实力。而且妖兽修炼方法不同,熔岩狮鹰以攻击力强著称,我们的队伍包括有两个散光实力的修炼者,一位是剑师,另一位是符念师。有五位日升级别的武者,剩下的是出海级别的皇宫士兵。我自己是映霞的剑师,按照实力来说,应该能够把它歼灭。”
“我希望知道您想要去的地方,以此来规划行程。”李木完从自己身后的口袋拿出一块皮制地图。“这是我画的打子林地图,您能大概告诉我要去的方位吗?”
“你怎么画出地图的?”针念问道。“那片山林是你这样实力的人能来回行走的?”
“所以说带您进去的才是这个二十几岁的小子,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李木没说多的,只是把地图放在了针念面前。
“根据目前的探测,在这一带。”针念在地图的东南角画了一个圈。
“您确定不让君与眠跟着进去吗。”李高成突然发话。“我知道您对他的警惕,但他在这里表现良好,只有他能最大限度保证您和队伍的安全。”
“我们出发之前,二逍皇子嘱咐过我们,绝对不能让君与眠同行。”针念沉声说。
“我知道了。”李木把地图收起来。“我暂时按这个目的地,如果有别的情况就随机应变。”
第二天的时候,李木和针念带的队伍启程前往打子林,而君与眠等砺城军人负责围山,一旦那只妖兽逃出来,他们立刻采取行动。
“这群人是二皇子派来的。”临进山的时候李木假意给君与眠整了整身上的盔甲,小声对他说着话。“要是出事儿,我就把他们埋里边。”
君与眠本来东张西望的,听见李木的话一下子睁大了些眼睛看着李木。李木用力拍了拍君与眠的肩,君与眠下意识地拉了一下李木的箭袋。看着李木离开的地方一直没动,隔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打算转身,转了一半又有些迟疑,又看了看山上,最后才转了回去。
他握着自己的战{矛,手一直搓着矛杆,没有东张西望,反而一直歪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雪地,脚也时不时蹭一下雪面,大概是有些苦恼。
李高成的守山位置离他最近,这是李高成特地安排的。一是为了看着君与眠,二是为了保护他。
“别在那装尸体,好好巡逻。”李高成喊道。
君与眠也没抬起头看李高成,只是有些垂头丧气地样子摇晃着巡逻去了。李高成没怎么见过这他这样子,只能骂了一句“臭小子”之后去做自己的工作。
自从李木上山之后君与眠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第二天换班的时候他甚至带着烤好的地瓜来值班了。李高成看他一直没吃也没说什么,后来才想起来君与眠不怎么爱吃甜的,爱吃烤地瓜的是李木。
君与眠这个人不怎么说话,脸上没有感情流露,反而是肢体语言更能表达他的心情。
第三天他们还没有下山,君与眠于是干脆铺了块皮坐在了地上。鉴于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打的过君与眠,所以也就没管他到底在干嘛。李高成也懒得去说他,就看着那个熊孩子坐那玩着他自己的东西。
直到过去了四天的时候,君与眠开始变得有些烦躁,坐立不安,地瓜捂在怀里越来越不开心。
第五天的中午,君与眠突然站了起来,随后头也不回地直接冲进了山里。李高成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想出声制止,打子林中突然传出阵阵怒吼。吼声震的人头晕目眩,等李高成回过神来的时候君与眠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君与眠呢!那小子呢!”李高成大声地喊着君与眠的名字,山林中却再次传出炸响。响声一阵阵地涌过来,像压在头顶上的黑云让人不自觉的恐惧。
李高成没撑住半跪在雪地上,雪上有雪块在跳动,窒息感越来越强。仿佛有人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淹进了深海之中。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动,虽然强烈,却比不上君与眠开口时候那么震撼。
长期被君与眠摧残的李高成起码有了一些的抵抗能力,他站起来看着林子上空。在打子林的东南方向惊现滚滚浓烟,在如此厚的积雪之下,森林竟然燃起了火焰!
“森林烧起来了!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给我过来”李高成一边向着着火的山林方向跑去,一边大声召集正在值班的士兵。山林烧的越来越厉害,面积逐渐扩大。打子林面积极广,李高成活了四五十年也没见过这里的山林着火,顿时间无比焦急。
大部队向着着火的方向前进,山林中突然出现炸响,一共炸了三次,前两次隔的时间长些,后两次隔的时间短些。李高成一下子站住了脚,这是砺城士兵的暗号,意思是:
“不要接进。”
“是李木放出来的信号?”有士兵问道。
“不对,不是着火的地方传来的,是在下面一些的方位。”李高成咬了咬牙。“是君与眠!”
“老哥我们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啊!”
李高成自己心里完全没底,只是回想起三年以来看着君与眠长大的日子。
“不动!等!”
他的亲生儿子还在里面,这世上他仅剩的唯一的亲人。即使他一直拒绝给自己的儿子特殊待遇,或者流露出对他的关心,但他从来都没想过会失去儿子。
也不想那个美丽妇人失去儿子。
但即使君与眠看上去再怎么无法理解,他却总是在做对的事情,李高成选择相信那个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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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都是炸出来的坑,深深浅浅的像不知道给谁挖的坟墓。君与眠刚刚把随身带着的炸炮摔在地上,以此向外面报信。他的身上有很多血迹,一路过来他杀了很多的妖兽,可能那些妖兽也没想过会被他直接杀掉,也可能它们想来和他说话,但他赶时间,于是就直接杀掉了。
前方马上就要到山林着火的地方了,他在到膝盖那么厚的雪被中行走。尽他所能加快自己的速度,他心跳的很快,但不能喘的太厉害,否则会发出声音。
刚才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吼声,他知道那只妖兽是熔岩狮鹰,他对妖兽和世间修炼功法的了解远超常人。他快速快要接近着火点的时候,却听到熔岩狮鹰的吼叫声和刚才比往南了一些。
他沿途路过了很多破旧的草屋,这些草屋是他前进的路标,只有跟着草屋走才不至于遇上太过凶险的妖兽或者地形。打子林常年被雪覆盖,贸然行进可能会陷入可怕的境地,甚至有可能跌落悬崖。
这些规律都是李木多次进山摸索出来的,很多人都想不通那个年仅二十几岁的青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君与眠不怎么在乎,他只是很佩服那个一直自称是他大哥的人。
慢慢他可以看到人影,在前方的一座破草屋旁边蜷缩着一队人,君与眠辨认出李木的身影,直接冲进了人群,抓住了那人的肩膀。
“妈,的!他妈,的!”李木见到他之后不停地骂着脏话伸手抱住了他,肩膀一直在颤抖,虽然没哭但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有个人,有个人帮我们挡住那畜牲了。那畜牲隐藏了实力,针念先生死了,就剩这些人了。”李木没有血色的嘴唇哆嗦着,声音也一直在颤。
君与眠手一直摁在李木的肩上,安静的听着李木说话。
“不行,那人打不过那畜牲,那畜牲要是赢了砺城就完了。”李木一拳砸在雪地里,磕在了雪下的石头上,抬起来的时候满手都是血。
君与眠对着李木做手势,李木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
“你不能去,砺城完了就完了,我们带着乡亲们一起跑,你也不能去跟那个畜牲对上。”
但他得到的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的君与眠,君与眠站了起来,眼睛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他对着李木灿烂地微笑,即使满脸泥污,那笑容也还是很温暖。
“该死的,该死的。”李木双腿打颤地站起来。“你这臭小子可得给我回来。”
对着自己异父异母的哥哥点了点头,君与眠转过身之后就收起了笑容,恢复那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单单看这张脸上的表情,和皇宫里的荣华尹兰倒是一模一样。
渐渐的他能够感到不寻常的热度,发现了一片雪都被融化的山林,满地都是焦黑的妖兽尸体,树木也都变成了烧焦的木柴。君与眠开始放轻自己的脚步,压低身体向前走。
在热源的中心他看到了那头熔岩狮鹰,狮身鹰首,浑身冒着滚烫的岩浆,嘴里滴出的涎水滴在地上,瞬间就烧出了焦黑的洞。身形大概有半个砺城城门那么高,躲在暗处的君与眠根本就看不见它腿部以上的部分。
而相对于如此恐怖的巨兽,另一个身影在君与眠看来更加清晰。那人穿着有些破烂单薄的浅绿色长袍,低竖着灰蓝色的长发。那人已经全身浴血,背却还挺得笔直,手上拿着一把极薄的银剑,雕刻着静美的芙蓉雕饰。
似是感觉到了君与眠的存在,那人慢慢回过了头。是个生的面冠如玉的男子,不似荣华尹兰像个美人,也不似荣华二逍略显刚毅。他眉眼间都是风骨,嘴角间都是春风。眼睛是不平常的淡粉色,像生了两朵芙蓉。
见过那么多的人,君与眠只觉得面前这人,才能算得上是“公子”。
风雅的公子在山林将毁的惨象之下屹立,仿若一棵青松,哪怕风雨欲来,也还是不会倒下。公子带着笑,带着这冰冷山林和滚烫熔岩中唯一的春色。
熔岩狮鹰被公子冷落,仰天长啸之后竟然口吐人言。
“哪怕是要死了,香草美人也还是不会正眼看别人一眼。真是你们这些修真之人要命的风骨!”狮鹰张口喷出熔岩火柱,而那位公子轻轻挥剑,似是借力一般地跃到了一边。
“差点就忘了,你已经不是香草美人了。被剥夺了银火服和头带,也就只有这把香兰剑,还是你偷出来的。想不到一向被称为香兰玉露的于飞潇潇,也会做这样龌龊的事情!”狮鹰发出嘲笑的咆哮,而地面上的公子还是微笑着,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
“我会不会死,现在你不能下定论。”他把剑横在了自己身前。明明人生的温润如玉,却偏偏是青松气质。
“来。”
他简简单单说了一个字,不会退让,也无意退让。
“即便无可明言,随汝下落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