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都不可能是顾湘书本人。既然“罪魁祸首”做了这件事，又为什么要到处声张呢？如果不是因为验血发现了孩子有问题，叶染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至于……周洛言……叶染心里很难过，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对周洛言，谈不上恨与不恨。唯有这个名字，她连提都不愿意提。之前他们一直认为，与温绮勾结在一起，肆意报复他们的人是罗培明，换掉孩子的事，跟他也脱不了干系。但是，他之前绑架周洛言，并把李嫂和孩子关起来后，以救孩子为名义要挟叶染去见面，不就解释不通了么？明知道孩子不是她亲生的，还要以死为筹码？所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环节是被遗漏了？叶染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恍惚间就好像回到了碧月湾出事的时候。横竖排查，也找不出机密泄露的因由，最后才知道，原来是从源头上就被周洛言给替换了。那么，这一次，是不是也因为某些方向从一开始就歪了呢？“墨迟，要不，明天我们分头行动？”
叶染小心翼翼地问。顾墨迟眉眼一倏：“你的意思是——”叶染郑重地点了点头：“时间太紧了，我怕他们会对乔西下手。你去找程先生，我去找大姐。”
在收到快递之前，叶染和顾墨迟的原计划就是要去找大姐的。他们始终觉得，虽然换孩子的人是“温绮”，表面看起来，大姐的意识不受控，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现在温绮“死了”，线索断了。但顾湘书表现出来的各种反常行为，又让他们很难不相信，她或许还知道一些事，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是——李鸣宇的死因。李鸣宇死在了他们的婚礼上，但叶染始终不能相信，他只是单纯被抢劫杀害的。抢劫无外乎谋财，还有什么身外之物能比性命重要？能比等在婚礼上的妻子更重要？可是案子始终没能落下一个说法，顾湘书一个人怀着肚子里的孩子，把所有的悲伤都默默下咽。叶染甚至会觉得，她的灵魂就好像已经随着李鸣宇离开了。只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不得不苟延残喘于世的代价。她不在乎谁是凶手，什么是真相。她把自己在顾家的股份全部交给叶染安排，却没有提过有关二叔一家的任何事。她有意无意地说出李雨薇早就不在国外，而是在宣城的那一刻，叶染就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大姐好像还知道些什么。但是，顾湘书似乎什么都不打算说了。“墨迟，我想尽快见见大姐。”
叶染说，“我怕她离开宣城，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顾墨迟想了想，拒绝了。“不差半天时间，我们一起。”
叶染：“大姐不会伤害我。”
“可我不能确定她真的是大姐。”
顾墨迟坚持：“她可能是温绮，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
“温绮死了。”
叶染轻轻拉住顾墨迟的衣襟，郑重看着他的双眼：“她在我面前消失的。我亲口告诉她，是我们对不起她。是我们……”“别说了。”
顾墨迟轻轻按住叶染的唇，“是我对不起她。没想到留到最后，还要你帮我出面解决……”楼下的电热壶传来提示音。叶染回了下神：“是热牛奶。”
自从许明易给她做了催眠之后，叶染常常会失眠，多半是这种行为的副作用。所以为了安眠有效，她养成了睡觉前喝热牛奶的习惯。“李嫂休息了，我去倒。”
叶染放开顾墨迟，准备下楼。“我去吧。”
顾墨迟拽住她。“还是我去吧，你不是要洗漱么？”
叶染说。顾墨迟：“我们之间，有必要客气得像同租人一样？”
叶染笑：“我怕你太久没回来，都记不住杯子在哪？”
顾墨迟无奈：“我更记不住我的洗漱用具在哪了。”
于是，顾墨迟下楼去倒牛奶，叶染来到洗手间，帮他重新拆了一套洗漱用具，并且悉心地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站在镜子前，叶染敛住表情，暗暗纠结了一会儿。她回到卧室，蹑手蹑脚地从包里拿出一包用餐巾纸包着的东西。展开来，里面是些白色的粉末。她用手指捻了一些，洒在牙膏上。就在这时，顾墨迟推门进来了。叶染慌不迭一顿，手里的粉末直接洒在雪白的地砖上。还好，地砖是白色的，顾墨迟应该没有看出异样吧。叶染弱弱地想。“怎么了？”
顾墨迟问。“没事，那个，洗漱用品帮你找好了。你用吧。”
叶染接过顾墨迟手里的热牛奶：“谢谢。”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叶染看到顾墨迟的眉眼之中，似乎也有一丝跟自己相似的踟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