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终于不再给她赐婚了!或许是良心发现,觉得她被他害得有点惨,封了她做了个县主。
年初,天气十分寒冷,御花园中的寒梅上雪还未消融,宫中又有了宴会。
沈意浓本不想去,以前是看笑话,现在是被人当笑话,但是想想她还是去了,反正在府里带着也没什么意思,而且说不定能刷一波好感呢?
红墙上洒落着白雪,为这红墙添了几分颜色。
御花园旁的梅林中,红梅朵朵,白雪搭在梅身,染白了梅枝,更添三分姝色。
她今日一身红衣,身上的披风也是极艳的红色,站在雪中便如同冬日的红梅,因着寒冷盖上了头蓬,头蓬的便缘处是一圈纯白的绒毛,一看便让人觉得十分暖和。
冬日的风有些刺骨,红梅被吹得漫天皆是,淡淡的梅香也随之飘荡在空气之中,她缓缓伸出一只手,一朵红色的梅花瓣飘落在她的手中。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她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雪地之中,黄蘖禅师的这首诗与这场景极是相配。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温润的男子之声从身后传来,金色的靴在雪地上落下一排脚印,他吟的是卢梅坡的《雪梅》。
沈意浓看向来人,一身华贵打扮,外罩黑色披风,一看便是身份非凡。
“你是何人?”将花瓣握在手中,将手缩回披风之内。
“倒真忘了个干净了,不过也好。”男子见她看他一脸陌生,叹了口气,倒也并不纠结于此。
“你唤我玄邑便是,我唤你阿浓可好?”
沈意浓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男子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笑意。
“阿浓,跟我来”说着,玄邑伸出一只手,停在她的面前。
微微一顿,她将手递了过去。
他的手很大也很暖,手被他握在手中并不觉得冷。
雪地里留下一大一小的脚印,脚印去往之处,是在梅林的中心。
梅林外,容貌艳丽的女人看着消失在梅林内的那串属于男子的脚印,缓缓离开。
梅林深处,有一小亭,亭中温有一壶热酒,正缓缓冒着热气。
“喝杯酒暖暖身子”男子倒了杯热酒递到女子面前,女子接过缓缓饮下,便觉体内热气涌动,寒冷驱散许多。
她看着亭外梅树上鲜艳的梅,指了其中长得极为好看的一支对男子道:
“我要那支梅花!”
“好,等我摘给你”男子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亭内,采回了她喜爱的那支梅。
“你身上落上雪了……”她看着他披风上染上的白雪,伸手去拍,却被他拦住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温暖的掌中。
“不妨事,莫要冻着你。”他温润的声音便同这冬夜里的温酒,暖人心扉。
她微微犹豫,推开他的手,解下厚实的披风,拿起他为她采下的那一支红梅,一个越身出了小亭落在梅林之中。
她手中梅花,似一把剑,剑指之处,花飞漫天,漫天红梅之中翩然舞动的身影,宛如梅林之中诞生的妖精一般,会勾魂摄魄的术法,吸去了他所有的心神。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好看吗?”她的脸被冻得通红,眼中却闪动着耀人的光。
“好看”他解下带着温热气息的披风罩在她的身上,方才感觉她身上的寒气渐渐消融。
“不用,我有披风……”她愣了愣,要将他的披风还给他。
“你们在做什么?”威严的男生在这雪地中响起,玄邑手一顿,在声源处果然看见了自家父皇。
“儿臣见过父皇”玄邑对着来人行礼问安。
沈意浓看着走近的帝王,屈身行礼。
“臣女见过陛下。”
“邑儿,你怎在此?”皇帝看着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微微皱眉。
“回父皇,儿臣在此踏雪赏梅!”玄邑答。
“那你呢?”他将目光落地沈意浓身上。
“回陛下,臣女在此寻香。”沈意浓微微低头,更显谦卑。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寻香?那你倒说说寻的是哪般香?”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陆游的《卜算子.咏梅》中,她最爱的是这句。
“臣女寻的便是香如故。”她的话中似乎意有所指,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皇帝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再次看向玄邑,这个他最为疼爱的儿子。
“邑儿当真如此喜爱这袁家女儿?”
“父皇,儿臣……”玄邑顿了顿,将话止在了此处。
似乎暂时没有她说话的地方了?那就当个透明人吧!
“邑儿,父皇有没有告诉过你,喜爱的东西你要学会去争去抢,你若不争不抢,就是别人的,你若是没有能力,那也是别人的……”这话的意思也是意有所指了。
被比作东西,委实让人不太高兴。
玄邑沉默半响,没有说话。
“罢了,你下去吧!”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到底没再说其他。
“是,儿臣告退”玄邑很是乖巧地行了礼便要告退。
说好的霸气侧漏呢?你在你爹面前怎么这么怂?
“殿下,您的披风忘了”沈意浓在做透明人时便拿下了那披风,此刻玄邑要走,便将披风恭敬地递给他,眼中那耀人的光也早已消失不见。
玄邑沉默地接过披风,犹豫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在皇帝的目光渐渐离开。
小亭之中,唯剩二人。
沈意浓沉默不语,皇帝也不说话,便这般僵持着,直到她冷的打了个喷嚏,默默系上失去体温略带冰寒的披风方才听见皇帝缓缓开口。
“恨朕吗?”
沈意浓微微一愣,不知道这皇帝是不是突然脑抽筋了。
“陛下说笑了,臣女不敢。”
“是不敢,却不是不会!”皇帝在亭子坐下,也招呼了她一声。
“坐吧,同朕说会儿话。”
沈意浓动了动腿,很是顺从地坐下,做着多舒服,既然都让她坐了再站着不是找罪受么,她又没有受虐倾向~
“下一个,你想朕给你和谁赐婚?”皇帝陛下一语出惊死人。
“陛下让臣女选?”似乎有些惊讶,不禁抬眸望向了这位皇帝陛下。
“朕可以考虑一二”皇帝陛下如此道。
我信了你个鬼啊!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陛下随意吧,臣女觉得……或许臣女这辈子注定是嫁不出去的……”一脸自暴自弃,还有一点生无可恋。
“其实朕也很好奇,朕去年同昭武将军说赐婚此事时他还是‘陛下做主便是’,朕刚为你二人赐婚,昭武将军便多了个心上人,这便罢了,朕能理解!年轻人嘛,爱情说来就来!可逍遥王病了都快两年了!偏偏朕刚给你和逍遥王世子赐婚,逍遥王便病死了……”皇帝突然变得八卦,让沈意浓颇为不适。
“陛下……”求变正常!不八卦!
皇帝陛下似乎也觉得八卦不符合自己的角色,瞬间便一扫八卦的之情,不怒而威,帝王之气十足。
“除了太子,选一个吧。”
“……要不陛下您纳了臣女吧,再把臣女打入冷宫……”
除了太子,其他的又不是任务目标!
沈意浓想到了自己被赐婚过的两个对象,身份皆不简单,真的是她运气太背,还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接受这位皇帝陛下的‘好意’赐婚呢?那么皇帝是真的想为她赐婚还是只是想用她来试探这两家的态度呢?
不是本小黄文吗?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复杂的事?她还是更喜欢简单粗暴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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