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千殇想要解释,可又觉得没必要解释,径自往前走。
及至魏赢安排他的住处,他轻蹙着眉,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个位置之前不是有个养鲨鱼的鱼池么?
魏赢见华千殇止步不前,走上前来,仰望眼前如一个巨型鸟笼的关雎阁,嘴角微微扬起。
他似乎颇为欣赏自己的杰作,心情愉悦地说道:“自从上次你战胜了鲨鱼,这里就赏赐给你了,安心地住着吧,别跟本王客气。”
萧湘湘打开关雎阁的大门,华千殇往里一瞧,里面养着各种鸟类。小鸟们正休闲地在地上啄食,有的在扑腾,有的停留中间拔地建起的巨型鸟笼上,而举行鸟笼里面摆放着一张床,很明显是给人睡的。
华千殇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魏赢,你变态。”
魏赢眼眸暗了暗,伸手用力捏着华千殇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若你不想住这里,本王可以允许你跟本王同吃同睡,你不是喜欢本王吗?这对你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看着魏赢似笑非笑的神色,华千殇冷淡地甩开他的手,径自走进去。
在魏赢命人关上门之前,华千殇想到此人谨慎多疑,嘴角微扬:“魏赢,你放这么多小鸟在在下身边,就不怕它们替在下通风报信吗?”
大门依然关上,华千殇并不惊慌,走进大鸟笼里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到一会功夫,大门重开,萧湘湘带着一批捕鸟者进来捉鸟,关雎阁的小鸟一只不留地被捉走后,又来了一批下人搞清洁卫生。
萧湘湘跑到华千殇跟前,一脸崇拜地笑道:“夏哥哥你好厉害啊,一句话就让主人改变主意,不愧是我喜欢的夏哥哥。”
华千殇本不想理她,可小姑娘很热情粘人,越靠越近,让他无法忽视。
他见萧湘湘毫不避讳地坐到床上紧贴着他,赶紧站起来,想到那些小鸟也许有用处,便问:“湘湘姑娘,这些小鸟你家主人如何处置?该不会统统杀掉吧。”
按照魏赢那凶残冷血的个性,是这种处理方式,没错的。
萧湘湘不晓得华千殇突然关心那些微不足道的小鸟做什么,不过还是心无城府地回答他:“主人没说,所以小鸟归我处置,夏哥哥是想我杀掉这些小鸟吗?我立刻吩咐人去干。”
萧湘湘是那种一不做二不休,做事干净利落的人,她说这话,便要去行动,华千殇紧张地喊住她:“湘湘姑娘。”
见萧湘湘回头困惑地看着自己,华千殇略微有些心虚地错开视线:“你看那些小鸟多可爱,不如放它们回归天空吧。”
萧湘湘支着下巴想了想,又坐回来,笑声迷人地说道:“好吧,既然夏哥哥想要湘湘这么做,湘湘就放了它们吧!”
说到这,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夏哥哥,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湘湘姑娘,我不喜欢,我喜欢你叫我湘湘,我主人也是这么叫我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华千殇不太情愿与此人相熟,淡漠地表示:“我跟你家主人不一样,我与你并不熟。”
萧湘湘不懂华千殇的心思,只是顺着他的话,单纯地猜想道:“哦,看来我要催主人赶紧娶你为妃,这样我们就变熟悉了。”
华千殇听到这话,犹如针扎,顿时头痛心慌起来。
这个萧湘湘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知晓这位小姑娘很爱说事,一旦说起,口若悬河,便赶紧开口堵住她的嘴:“湘湘,我往后就叫你湘湘吧,你别提这事了,行吧?”
这是耻辱。每回她提起这事,他都感觉仿佛在取笑他自作聪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无奈,小姑娘不懂他的尴尬,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什么?难道你害羞了?”
华千殇板着脸否认:“并没有。”
“难道是……”萧湘湘的好奇心被引发了,跑过去认真地搜刮华千殇脸上的表情,猜想道,“是害怕我家主人不娶你?”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原点,他所不想谈论的话题。
华千殇放弃了与她争辩,将她推出大鸟笼,郑重其事地吩咐她:“清洁卫生已经搞好,你带人回去复命吧,别再跟我说话。”
萧湘湘这回看出了华千殇心中的不快,不想就此离去。她手握着栏杆,不敢闯进来,只是战战兢兢地低声问:“夏哥哥这是在生我的气?”
华千殇瞧见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感觉若是承认的话,她肯定会哭起来,于是心软了。
他想着他一个大男人何必与一个小姑娘家置气呢,便好整以暇,语气温柔地安抚她:“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想静一静。”
萧湘湘释然展笑,跟华千殇简单告别后,领着下人们,欢蹦乱跳地前去跟魏赢复命。
静下心来的华千殇瞧见周围焕然一新,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全然没有刚来时那臭烘烘的模样,他回想方才搞清洁卫生之人似乎反复清扫了三遍,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寝前,他瞧见魏赢出现在门口,他手底下的人搬着一张豪华洁净的床榻进来,这不祥的预感变成了不详的现实了。
虽知即便问了也改变不了这人的决定,但他还是忍不住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
魏赢慵懒优雅地躺在他的豪华床榻上,一手搭在紧实的腰间,一手支撑着脑袋看向华千殇,宛如一头准备入眠的黑豹,慵懒而危险。
“本王想过了,与你同寝同眠,是最快熟悉起来的方式,以后,本王就在这里陪着你,本王赐给你□□的荣幸。”
华千殇听着这自恋又狂妄的话,感觉对方正在等待他的叩谢感恩,心里觉得很无语。
“在下看你是怕秦攻韩来了你逮不到人,特意来守着在下吧。”
“……”
被戳中要害的魏赢默不作声,只是方才的姿势有点垮了。
这个华千殇实在太聪明了,总能猜到他行事的目的,可又太不给他面子,总是当众戳穿他,让他难堪。这让他恨华千殇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因为爱才之心拿华千殇无可奈何。
他的食指在腰间“笃笃笃”地动着,狭长的眼眸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华千殇与魏赢相处,最害怕的便是沉默。因为魏赢说话,他能猜出魏赢的心思;魏赢不说话,他完全摸不透。
他想到魏赢此人一向阴晴不定、残暴冷血,连跟随他多年尽心尽力伺候他的护卫,他都能不眨一眼地砍掉对方的手臂,他的心里有些后怕,忍不住看向魏赢。
魏赢见他看过来,终于懒洋洋地发话了,却是不太正经的话:“听湘湘说,你害怕本王不娶你。”
“这种鬼话你也信,魏赢,你脑子被驴踢过了?”
华千殇在心里感慨,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什么话都藏不住,哎!
魏赢看着华千殇,眸光一沉,凉凉地怼他:“喜欢秦攻韩那种人,本王看你的脑子也被驴踢过。”
“……”
华千殇看到魏赢的黑色丝质睡袍随意包裹着精壮的身子,松松垮垮地半露出紧实而富有力量的胸膛与腹肌,这身材比例恰到好处,散发着一种危险而致命的诱惑。
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难怪秦攻韩总说这人长得很妖孽,拥有像话本里的妖狐那样能蛊惑人心的容貌,只要他想魅惑一个人,那人必定死心塌地的爱他,这人的确有那个资本和魅力。
可惜,这人缺少对生命的敬畏,弑杀残忍,冷血无情。
魏赢得不到回应,心里有些不爽,声音慵懒地命令道:“说话,本王睡觉前想听点声音。”
华千殇从魏赢的身上收回眼神,一本正经地说道:“在下在想,被驴踢,总比嫁给你强。”
魏赢眯缝着眼睛盯着他,隐隐有些怒意:“存心气本王?嗯?”
华千殇淡淡地解释:“是你让在下说的。”
魏赢收回危险的眸光,似乎受到了一些打击,自我反思道:“本王有这么可怕吗?本王觉得自己还算可以。”
华千殇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你在说……冷笑话?”
魏赢知晓华千殇在讽刺自己,这天算是给聊死了,他的心里很不爽,严肃地警告华千殇:“睡觉。本王睡觉前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
华千殇觉得这人还真是反复无常,喜怒无常,加上不可理喻。
魏赢要就寝了,下人们前来给他洗漱一番。他们熏了香,给大鸟笼锁上了门,确保华千殇被牢牢地锁在里面后,关了明灯,只留下两盏暗灯,便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守在门外。
因燃了香料,充满消毒水味的空气瞬间变得香气袅绕,华千殇头一回在如此诡异的地方入睡,不远处还睡着一个嗜血变态的大魔头,他自然辗转难眠。
他转过身来,打量着已入睡了的魏赢,发现这人即便在自己的地盘,门外守着重重高手,他亦手握着利刃入睡,仿佛时刻会有人到他床前刺杀他似的
他异于常人的戒备,多半与经历和性格有关,此人谨慎多疑,身边多半没有信任之人,而他自身又极度缺乏安全感,因此这类型的人,无法深睡,只会是浅睡,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便会警惕地醒过来,不管眼前是何人何物,都会毫不犹豫地拔刀杀之。
这样的人为何如此在意秦攻韩?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