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千殇递给哑巴奴隶的主人五两银子,领着哑巴奴隶前往布庄买了两身衣裳,前往附近的茶楼买了些点心,而后转着折扇回丹青书院。
哑巴奴隶拿着食盒,手捧两身衣裳,默默地跟随在身后,眼光不曾从身前之人移开过。
他在心里感叹,再次相见,这人似乎开朗了许多,也学会了狡黠,这样的他更耀眼了,得好好守着!
抵达丹青书院后,华千殇将哑巴奴隶带到房中,命他自己打水梳洗干净,穿上给他买的新衣裳,而后拿着书卷坐在窗前看书。
哑巴奴隶闻了一下身上的味道,确实恶心,便到院子里打水回来,走到屏风后面沐浴。
“你别老是跟着我,阴魂不散的,像鬼一样,怪吓人的。”
“我又长得不吓人,怎么会像鬼。”
……
听到楚婴与斩风之间的对话,华千殇拿着书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意识到两人是朝着他这里走来的,赶紧放下书卷,走出去关上门。
楚婴边走边推开粘过来的斩风,娇羞地低头说道:“是不像,但是你长得也不合我胃口。”
楚婴实在搞不懂,当初是这个前夫要休了他,要娶那个马吉吉为妻,还丝毫不顾他伤势未愈,将他轰出府,如今又为何日日过来纠缠他呢?
摔了脑子瘸了腿后,他什么都看淡了,决定不再爱这个人,余生只想好好过日子。
他想断了斩风的念想,可又不想让斩风感到难堪,于是委婉地说道:“我这人啊,看菜吃饭,得找一个长得很合我胃口的人一起过日子才行。”
斩风心头一紧,想着从前这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怎么虐都虐不走,如今失忆了竟然嫌弃他的模样,他心里着急了。
他激动地抓住楚婴的手臂,却又不想让楚婴看出他心里头的紧张,故意冷着脸说道:“你是因为我摔坏了脑子,我得对你负责。”
楚婴被他抓痛了,却不挣扎,反而喜欢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娇羞地微微低头,语气温和地说道:“是该负责,可我不需要你亲自负责,不如你帮我找个深情不负的男子对我负责吧!我觉得秦攻韩就不错!”
华千殇本对他们之间的事不感兴趣,可他们提到了秦攻韩,他忽然有了些兴致,便走过去。
斩风见楚婴不识好歹,顿时气得怒发冲冠,可瞧见楚婴楚楚可怜的病弱模样,他又发不出脾气来,只得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眼里只有夏灵则,你死心吧!”
楚婴抬眸看着他,认真地反驳:“总比你眼里只有那个马吉吉强吧!人家那个都已经死了,你这个还活着。”
斩风见楚婴说的有理有据,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若不是此刻楚婴失忆了,他必定认为楚婴在吃醋,可事实上楚婴的眼神清亮温柔,看不出一丝嫉妒的情绪。
楚婴越是这般不在乎,他越是气恼,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抓住楚婴,低吼:“你存心想气我,是吧?”
楚婴痛得眉头紧蹙,低声回应:“我这样的废物怎么敢气你?”
斩风见楚婴还敢顶嘴,想要上前像从前那般教训他,不料被一把折扇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他吃痛地转过头来,并未放手。瞧见打他之人是风光霁月的华千殇,本就对华千殇怀有敌意的他,眼神凶如恶犬。
华千殇视若无睹,收回折扇,表情淡漠地提醒他:“放手吧,你抓痛他了,你没注意到吗?”
斩风回头瞧见楚婴痛得脸色发白,赶紧放手。他瞄到楚婴那瘦得皮包骨的手臂上显示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感到过意不去,可向楚婴道歉,他做不到。
他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楚婴早已习惯,也不在乎。
楚婴走到华千殇的面前,将手中的宝剑递给他,笑容温和地说道:“师弟,刚才有人托我将宝剑转交给你,刚才谢谢你了!”
“客气!”
华千殇伸手去接剑,可手还没够得着,楚婴就放手了。看着掉在地上的宝剑,华千殇愣了一下神,轻蹙着眉。
总觉得是故意的,是他多心了吗?
他捡回宝剑,刚站直了腰,楚婴便眼神无辜地看向他,满怀愧疚地解释:“师弟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
华千殇冲他淡淡一笑,转身回房。
楚婴见华千殇这样就离开了,不由得追问一句:“你不好奇是何人托我转交的吗?”
华千殇没有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说道:“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多说呢。”
言毕,他打开房门走进去,而后轻轻地关上房门。
楚婴的眼力极好,在关门的那一瞬间,瞧见了他房内有人,正想要走过去探个究竟,却被斩风不悦地拉住。
斩风挡在楚婴的身前,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面对着自己:“当着我的面一直看着别的男人,你这是要出轨吗?”
楚婴吃痛,却不愿推开,反而笑容羞涩地问他:“你一个前任还管这么多?该不会还对我有所留恋吧?”
斩风宛如触电般立刻推开楚婴,紧张地解释:“谁、谁对你留恋!我只是为了任务,若不是主子非要我跟你复婚,我才懒得看你一眼。”
楚婴早已被眼前这人伤得遍体鳞伤,并不在意他的话有多伤人,只是郑重其事地表示:“我不会跟你复婚的!”
有些错犯一次就够了,有些婚结一次便好!
他知斩风对魏赢的忠诚,只要魏赢一日不撤销命令,斩风都会缠着他要复婚。既然斩风不可能放弃,那他便努力保持现状,也是挺好的。
他故意向斩风莞尔一笑,说道:“不过,我打算二婚!”
斩风登时怒喝:“你敢?”
楚婴低头绞着手指,娇羞又为难地说道:“我总不能因为一个前任,放弃找个现任吧,我脑子又没坏!”
“……”
斩风盯着眼前这个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从前对他千依百顺,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绵羊,而如今日日怼他,如同有了利爪的小狼崽,总是出其不意地抓伤他,让他气得无可奈何,却又舍得不伤这人半分。
斩风想到还要回去跟主子复命,马吉吉还在家中等他,便不再纠缠着楚婴,丢了一句“我明日再来”,扬长而去。
楚婴盯着斩风远去的方向,觉得长此下去并不妥。此时,疯疯癫癫的子让跑过来叫嚷着,他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八壹中文網
此时,华千殇房内,哑巴奴隶洗漱完毕,换了身新衣裳,规规矩矩地坐在华千殇面前。
华千殇觉得哑巴奴隶现今这般模样,顺眼多了。
买下奴隶不过是他一时兴起,他并非真要留此人在身旁,便说道:“我知在屠维买卖奴隶是合法的,但我买下你,只是想解救你,明日我会跟夫子说,让你往后留在书院当个杂役,你无须跟着我!”
哑巴奴隶闻得此言,着急地抓华千殇的手,华千殇抗拒地躲开。哑巴奴隶又着急地用手向他比划,华千殇猜出对方想要在自己的手上写字,犹豫了一下,向他伸出手。
哑巴奴隶开心地笑了笑,在他的手心上开始认真地写字:“我知晓魏赢的弱点,能帮你摆脱魏赢,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
华千殇轻蹙着眉,缓缓收回手,久久不语。
一个会写字的奴隶,还知晓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的秘密,如此不简单,该不该留?
华千殇不想招惹麻烦,可眼下这个麻烦似乎甩不掉,他在心里头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暂时将人放在眼皮底下:“好。”
安顿好哑巴奴隶的食宿后,次日,华千殇前去找夫子,见夫子神色焦虑,细问之下方知子让失踪了。除了脸盲的楚婴,夫子已打发院内所有弟子出外寻找,华千殇身为书院弟子,自然义不容辞。
哑巴奴隶见华千殇要外出,死活都要跟上,华千殇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耗着,干脆将人带在身边,一块去寻人。
正逢贵族一年一度的围猎盛典,街上热闹纷繁,百姓有的在街上摆着赌桌叫嚷着下注,有的在卖黄牛票,有的在卖各类饮食,大部分百姓纷纷持票涌进围猎场,争相去观赏这激动人心的围猎盛会。在此种情况之下,要快速寻人,的确有些困难。
华千殇站在墙角边,娴熟地转动着扇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子让疯癫后一直由楚婴照料,楚婴为人细心,少有疏忽,加上书院子弟平日里会对子让多留心留神,而子让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书院,此事有些说不通。
按理说,一个疯癫之人不会离开熟悉的地方,除非外头有什么东西诱惑他出去,又或者,他所熟悉的人带他外出了,又或者,子让突然恢复了神智,偷偷逃离,可魏赢已不追究他,夫子也安然无恙,他没必要这么做;所以……子让是被诱惑出去的,还是被人带出去的呢?
此事值得深究,华千殇认为当务之急并非四处寻人,而是回书院找众人来询问,排除缘由,只要查出来,那事情就好办了。
华千殇如此打算着,正要带哑巴奴隶回书院,忽然跑来一名童子,向他通风报信:“你要找的人在围猎场内。”
这显然是一场布局,子让是诱饵,目的是引他进入围猎场?对方为何要他进围猎场呢?这布局之人是……魏赢?
既来之,则安之,他且去看看对方在玩什么把戏。
他迈步往围猎场走去,可哑巴奴隶拉着他,一脸担忧地向他摇头,他困惑地询问哑巴奴隶:“你阻止我,是担心我有危险,还是知晓我会遇到危险?”
哑巴奴隶摇了摇头,开始后悔自己选择了扮演哑巴,此时此刻不能畅所欲言。他不想华千殇碰上魏赢,他怕魏赢会伤害华千殇,于是他拿起华千殇的手,在他洁白的手心上写上两个字:“魏赢。”
华千殇这下明白了,哑巴奴隶知晓魏赢在围猎场,担心魏赢会伤害自己。
他收回手,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吧,目前魏赢还奈何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