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序在东山省签了2000吨合同，回厂后就紧锣密鼓地选酒，勾兑调味。
“兰总，电话！”
是办公室主任兰轩，兰轩是她堂侄，比自己大一岁。
“哎，来了。”
兰亭序今天加班，正与调酒师房工在库房看酒，商量方案。
“房工你先回去吧，天这么黑了，路上开慢点。”
“好的，我明天等着化验报告出来再过来哈。”
房工开着别克车出门了，兰亭序赶去接电话。
“你好，我是兰亭序。”
“兰总，我是余芳芳。”
“啊，芳姐。”
兰亭序一下高兴起来，声音也亮了许多。
“兰总，罗世豪到了，昨晚到的，我也刚知道，是接待科接待的，今晚吃饭才知道是你同乡。”
“是同村，什么情况？”
“你也知道，上半年淡季，我们厂也进不了多少酒，最多就是你订的2000吨。”
“那罗世豪订了下半年？”
“今天还没订，他们都在歌厅，我出来给你个信，毕竟当初是我接待的你，我要对你负责。”
“谢谢芳姐，妹妹我忘不了你的。”
“现在的情况是，罗世豪与书记很聊得拢，那个小秘书厉害，把孔总逗得很开心，小姑娘又涉世不深，孔总这人你不懂。”
“嗯，这个……”
兰亭序听出了余芳芳的弦外之音，意识到事态可能有点严重。
“听孔总意思，下半年供酒合作单位最近就要落实，还有你那2000吨，一定要警觉，或者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是把你的2000吨一分为二，一人一半。”
“哦，这样啊？”
“二是与罗世豪签订下半年供货合同，提前供货？”
“提前供货？”
“是的，就是现在就让他开始供货，推迟你的供货时间。”
“这样做，不会吧？我看孔总还是一个谦谦君子，会信守合约的。”
“反正我提醒你，这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去年你们邛州一个酒厂就像罗世豪今天一样，结果把泸州一家酒厂挤跑了。”
“哦，好的，那你认为怎么做为好？”
“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方案，但是你一定要赶快过来加强与孔总他们的沟通。”
“好的，我商量一下，跟着就过去。”
事情严重了，兰亭序知道商场如战场般严酷，只有利益，没有朋友。
“兰轩，给张总说我找他。”
“好。”
兰亭序在办公室踱着步，从桌上抽出一支“摩尔”香烟，细细的，长长的，有点甜味和薄荷味，能醒脑。
“哟，遇上什么事了？”
张三水知道，兰亭序是最近才抽烟的，而且是心里有事才抽。
兰亭序把抽剩的半截烟丢进烟灰缸，倒了点茶水进去，“哧”的一下。
他把情况大致讲了一下。
“你看我该怎么办？”
“那个余芳芳说得对，什么办法都没有亲自过去的好，不过这个公司你不用下太多的本，而且收款一定要快。”
“为什么？”
“这个公司一年后就会倒闭。”
“张三水，你过分了哈！”
“我刚刚铺好路，你就说它要倒闭，你安的什么心，咒人家啊？，你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
“哈！”
张三水尴尬地一笑，确实不好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从2022年重生过来的吧，在尚未进入90年代的时候，从电视新闻里看到的，该公司由于扩张过快，支撑不了，最后被银行拍卖了。
“好吧，我的兰总经理，总之，建议你与他们做完这一单就收手，而且要快速把余款收完。”
“行行行，大寓言家，关键是眼前要有一个破解的方法啊。”
“是呀，是有点难，如果罗世豪真的牺牲了王疏桐，这个局还真不好破，这个下三滥的东西，竟出这一招。”
“王疏桐才18岁，这一出去千万别让人卖了，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教教地。”
兰亭序能签下那2000吨也是因为她吊着孔总的胃口，当时孔总有那举动时，兰亭序拒绝了他，又说来日方长，欢迎孔总到邛州玩，一定好好招待。
孔总就因“来日方长”和“好好招待”签了这合同，当然，那是他自己想多了。
如今罗世豪带着19岁的秘书过去了，兰亭序那“来日方长”四个字必定毫无抵抗力。
“亭序，你去过那个公司，在收酒这个问题上还有別的路子没有？也就是说除了孔总，那些副总、书记等就一点权力都没有？”
“没有，肯定没有，这是余芳芳告诉我的。”
“如果送礼物呢？”
“嗯，有一个漏洞。”
“什么漏洞。”
“他们选酒，都必须经过技术科七个人共同品尝打分，从质量和价格上来定，总经理有否决技术科的特权，技术科也有否决总经理的特权，相互节制就是为了防止滥用职权。”
“呵！他们这个办法好啊，好机制。既然这样，我们可以死马当成活马医。”
“怎么医。”
“拿到罗世豪的样品酒，马上做一个比他便宜又比他好的酒，立即飞过去。”
“这行，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可是罗世豪的酒样怎么弄，他是专门做的小样还是拿的大样？”
“二位老总，这事我马上去办。”
“兰轩有办法？”
“可能吧，门卫是他老婆的表叔。”
兰轩说完，大步跨了出去。他一走，电话铃又响了。
座机显示是东山省的号码，兰亭序一下接起。
“芳姐，是我……好……那好……我们也正这样想……好的，我们先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