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建极殿内，站满了文武百官，谁都没有说话，落针可闻。
文武们站的远，文官们看不清楚建文天子的面容变化。武将们看的极为清楚，不由互相观看起了彼此，然后看向了阿图巴。
李盛虽然不是个武将，但是内力、目力却要秒杀大部分的武将。他抬头看向建文天子，不由眯起了眼睛。
阿图巴抬起头来目视建文天子，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对于掌握着楚国这个庞然大物的统治者，没有任何的尊敬之心。
不仅是建文天子太孱弱了，也是因为整个楚国太孱弱了。
“用不了多久。楚国就是我们鞑靼人的牧场，楚国人都是我们鞑靼人的奴隶。”
阿图巴心中的野心，仿佛是烈火一样猛烈的燃烧着。
建文天子胸中的怒火，仿佛是火山爆发一样，不可抑制。但他没有失态，看了一眼阿图巴，说道：“国书我已经看了，来日再答复你。”
“请使臣前往馆驿歇息。”建文天子抬头看向身边的太监道。
不等太监回答，阿图巴昂起头来，露出了强硬之色，说道：“请陛下三天内就做出答复。”
“大胆。你竟敢威逼陛下？”勋贵武臣之中，一位中年男子越阵而出，对阿图巴呵斥道。
“哼，那又如何？”阿图巴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向中年男子，轻蔑道。
“你。”中年男子脸色涨红，双眸之中露出了凌厉的杀意，双拳紧握，一身内力发动，官袍无风自动。
“退下。”建文天子目视中年男子，冷静的说道。
“是。”中年男子一阵不甘，但终究还是退下了。
“朕三天内会给你答复，下去吧。”建文天子转头看向了阿图巴，面无表情道。
阿图巴冷笑了一声，干脆的转身走了。
李盛伸手摸了摸下巴，在满朝文武面前，却还是这么强硬，这是仗了鞑靼人的势啊，料定皇帝不会杀了他。那国书上到底写了什么？让天子这么大动肝火？
建文天子深呼吸了几口气，稍稍平复下心中的怒火，说道：“鞑靼人的国书上是两件事情。一是让朕割让辽东，二是在边境上开三个边市。否则鞑靼人的数十万铁骑，将尽数南下，覆灭大楚。”
顿时，建极殿内的文武大臣们，包括太监在内都是面色大变。
有人畏惧，有人愤怒，但更多的是人是畏惧。
现在朝廷内忧外患，西北党项人、南方土司、北方鞑靼人，东部扶、桑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在撕咬楚国。
鞑靼人几乎是连年南侵，势力越来越强盛。楚国打仗几乎没有赢过，全部都是被动防御。
朝中文武，都被打怕了。
“你们以为，朕该怎么办？”建文天子的眸光在群臣之中一一扫过，沉声问道。
勋贵、武将们顿时一声不吭。如果不答应，那就只能打。而他们是没有信心，与鞑靼人来一次倾国之战的。
班次在前的阁臣们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首辅王平出列，对建文天子拱手说道：“陛下。鞑靼人实力实在太强了，现在与他们全面开战，很不明智。”
王平话音刚落，建文天子还没有说话。那边左佥都御史金会便站了出来，对王平呵斥道：“首辅是说，要割让辽东、开边市了？”
李盛看了一眼这位诛了黄光玉的御史大人。嘴角露出了少许笑容，不愧是号称疯狗的御史，敢当面怼首辅。
王平深知金会是什么人，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只是说道：“我可没这么说。”
“那首辅大人是什么意思？”金会有些惊讶，但却不依不饶问道。
“鞑靼人的势力太强大了。我们可以虚以为蛇。”王平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平静说道：“辽东是长城以外最后的土地，而且那边人口众多，生产马匹。当然不能舍弃。我们可以与他们虚与委蛇，答应开边市。也就是答应一半条件，来应付他们。”
金会与许多本来打算开口的文武大臣都是沉默了下来。这种办法，还真是悲哀啊。
阿图巴说了，如果朝廷不答应鞑靼人的两个条件，鞑靼人的铁骑就会南下。
现在答应一半是怎么回事？如果鞑靼人不接受呢？那就只能备战吗？
备战大概率是能防御住的，但是朝廷要花多少钱粮？抛洒多少兵丁的性命？如果党项人、扶、桑人趁机而起呢？
那楚国，基本上就完蛋了。
如果割让辽东呢？有不少人还真的在心中盘算起来了这个选择，但都一时间没有开口。
这割地的事情，可是不能随便做的，可能会留下骂名。
“陛下。臣以为应该割让辽东、开边市。”就在这时，还真有一个头铁的人站了出来。
李盛定睛看去，竟是户部郎中陈浩然。
“放肆。祖宗基业，怎么可以拱手让人？”金会的面色大变，愤怒的看着陈浩然。
一些正直的大臣，也对陈浩然怒目而视。连次辅也都蹙起了眉头。
建文天子心中也是动怒了，但没有立刻发作，反而说道：“为什么？”
“陛下。”金会大急，忙转身对建文天子躬身一礼，莫非陛下要割让辽东？
建文天子看了一眼金会，淡淡说道：“让陈卿把话说完。”
金会喘息了一声，终究没有反抗，退回了班次之中。陈浩然见此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红光。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亮相的机会。他昂首挺胸的站直，对建文天子躬身说道：“陛下。楚国与鞑靼之间，本就有很多走私。商人为了利润，铤而走险。开了边市的话，只是扩大了规模。与大局没有影响。至于辽东。那不过是一个鸡肋之地。朝廷每年要耗费无数钱粮，防守辽东。不如舍弃，全面退守长城。用省下来的钱粮，全面构建长城防御，可保万世太平。”
说完之后，陈浩然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什么祖宗基业？鞑靼人要，就给他们怎么了？
你们都不敢与鞑靼人交战，也不敢说割让辽东，我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