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的雨总算停了,夏思年的脚也差不多恢复了。
这些天都是杨慕川在两头顾,她就只负责带仨孩子吃吃睡睡。
他再接着插两天秧苗,就暂时不再去上工了。
下午,杨慕川下工回来时,手上竟然拎着只野兔子。
夏思年和仨孩子都看呆了。
那兔子三斤左右的样子,还是活的。
“你怎么抓到的?”夏思年惊奇地问。
“在田里碰上的,就逮回来了,要养吗?”杨慕川问。
“不能随便养的。”夏思年瘪嘴。
“一只没事。”
仨孩子一听要养兔子都兴奋得蹦了起来。
夏思年伸手摸了摸兔子毛,“我看这兔子这么可爱,做姜辣兔丁最合适了。”
杨慕川……
养野兔子哪有那么容易?很容易就打洞溜了。
于是,这野兔当晚就被宰了,用来作为过两天屋里做隔断时招待匠人的菜。
晚上吃完饭,俩小子要去看爷爷编草鞋。
夏思年就带着三丫,跟杨慕川一起去大队记工分了。
那吴建业一看到夏思年,表情立马就复杂起来。
夏思年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朝他僵硬地勾了勾唇,等杨慕川记好工分就走了。
两人一出门,吴建业的脸立马就垮下来了。
他可不是个心胸豁达的人,自从上次在夏思年那里吃了亏,他就一直憋着口气呢!
他暗暗赌咒,早晚要她好看。
回去的路上,三丫在前面小跑,夏思年和杨慕川都没说话,只让风吹拂着发梢,让陪伴的美好充实着内心。
傍晚的乡村宁静而安谧,他转头看她含笑的脸被晚霞染红后分外娇艳。
他忽然就想,他们如果生个女儿会是什么样子?
两天后,杨慕川将屋子里的东西都先转移到了隔壁空置的房间。
然后用拖来的砖做隔断,帮忙的还是杨大哥和杨二哥。
这次杨二嫂倒是没像上次那样反对她男人去搭手了。
为了里面屋子的采光,后面墙上又开了扇窗户。
夏思年看了看,没什么异议后,他们这才开始动工了。
工程进行得很快,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筑了一米多高。
野兔肉端上桌,杨大哥哈喇子都快关不住了。
夏思年给三丫盛好饭,却没见到小哥俩。
她正要出去找找,就听有人在院门口大喊:“老杨家的,不好了,你们家孩子闯大祸了……”
杨慕川听到声音,也出来了。
他还没问出什么事了,就见晒谷场方向升起了滚滚浓烟。
夏思年和杨家人也都看见了,纷纷跟着绷紧了神经。
杨慕川拉着夏思年赶到晒谷场时,就见那些铺开等着晒干去壳的油菜籽已经被烧毁了大半,剩下的小半已经被人抢救下来了。
夏思年一抬头,就见大头二虎正被俩大人控制住了,像罪犯似的被摁在了石坎边。
“这是你们点着的?”夏思年过去严肃地问。
俩孩子忙摇头,大头解释说:“不是我们,我们过来的时候就见这里着火了,想用棍子把火打灭,可还是燃起来了……”
一名社员立马高声呵斥道:“放屁!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着说谎,我们过来就看见只有你们两个在这里玩,点火的打火机也是在你们身上搜出来的。”
“打火机?我看看。”杨慕川说。
社员却只把打火机拿出来晃了一下,没有要交给杨慕川的意思。因为这是“犯罪证据”要交给大队公社的。
杨慕川和夏思年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那打火机明显不是他们家的,家里就杨慕川带回来了一个打火机,跟眼前这个完全不一样。
夏思年忙问俩小子,打火机哪里来的?大头说是在晒谷场边捡到的。
她又问:“这火真不是你们点的是吗?”
大头二虎坚定地异口同声,“不是我们!”
夏思年是愿意相信他们的,可其他人就不会相信了。
这烧掉的可是生产队的菜籽,估摸着损失还不小,他们既然逮住了“凶手”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了。
不然这损失就得让全大队人平摊,咬死这俩小子,损失就能让杨家去赔。
夏思年第一次感觉遇上事了,虽然她能赔得起这些菜籽,但她可不愿意替人背锅。
她在想着要怎么才能弄清真相时,就听杨慕川开口了。
“先去大队吧!去队里再说。”
此时,吴建业一家正在吃午饭。
“爹,我们照您说的,把那两个野小子骗过去后才点的火。”
“哈哈哈,这把火点得好。”吴建业给俩儿子一人夹了两块肉,那样子就跟奖励功臣似的。
没错,这场祸事就是吴建业费尽脑汁想出来的。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杨家白干一年,一个工分也别想拿。
“那姓夏的贱人,以为我们家的东西那么容易吃的?这次够他们吃一壶的了。”吴建业的老婆歪起嘴冷嗤道。
“他们还以为我只能在记分本上动手脚,真是蠢!要弄死他们就跟玩儿似的。”吴建业阴笑道。
“早该这样了,要是给那姓夏的贱人开了个能拿捏我们的头。那大队上甭管什么货色,都以为我们能随便被拿捏,这次就该把他们往死里整。”
夫妻俩越说越起劲,恨不得把夏思年踩地上磕头。
吴建业觉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准备去大队把杨家那俩小子烧掉的菜籽统计一下,然后让他们赔得裤头都没得穿。
生产队办公室里,杨慕川已经向大队长陈述了一遍事发经过。
这时,去现场查验损失的社员也回来了。
“队长,预估了一下,大概烧掉了五百斤左右的菜籽。”
生产队长听后,忍着心痛算了笔账。
“今年的油菜籽还不错,出油率估摸有百分之四十,这五百多斤菜籽就是两百斤左右的油啊!”
“队长不要上火,我算了算按照目前的菜籽价格,正好用他们杨家上半年的工分来抵。”吴建业那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他一进门,所有人就都看向了他。
他莫名感觉一股寒气直灌后背,怎么回事?
杨慕川忽然转眸看着他问:“你确定那点工分够赔?”
吴建业愣住了,杨慕川这话给他整不会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嫌自己赔得不够多?
“吴会计,你那俩儿子呢?没带过来吗?”大队长忽然冷声问。
吴建业干笑一声,“带他们来干嘛?净添乱的。”
大队长暴呵一声:“带来受教育,带来亲眼看看你这个爹干了蠢事是要受罚的。”
吴建业被吓得一哆嗦,这才感觉到明显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