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诗晴准备设宴招待任飞和顾佳两个,任飞以家里小孩需要喂奶为由婉拒,跟顾佳两个返回干部院。 其实跟诗晴在一起吃顿饭也没太大关系,自从杀猪宴之后,县里的干部面貌已经是焕然一新,吃喝风已经被彻底刹住,公务宴请一般都是在政府食堂的包厢里举行。 挂念任小飞是真,任飞不想出现在政府食堂里也是真。 办一所技工学校的事情敲定了,后续工作自然会有人跟进,关于修建大桥的事情诗晴和任飞都没有再提起,这可不是小事,修建这样一座桥所需的资金恐怕得赶上县里修建三横六纵的费用了,这个要是赖给任飞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这应该是一项由政府出面主持的工程,当然,任飞愿意捐建的话又是另当别论,但是这个话却不应该由诗晴提起。 任和平也很珍惜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午饭的时候准时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先询问孙子在哪儿呢。 本来任小飞刚刚睡着,顾佳很不忍心的把他折腾醒交到任和平怀里。 相处不了几天又要分开,委屈一下任小飞,尽量满足公公的舔犊情深吧。 抱着孙子吃着饭,任和平看向任飞问道:“到诗县长那儿去了?”
任飞点了点头:“兰田县这一代年轻人的文化水平偏低,我打算投资搞一个中等技能培训学校,去征求一下诗县长的意见。”
任和平点点头:“这是好事,她应该会很开心的。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现在谈教学水平如何还为时过早,有你投资硬件没有问题,主要要看师资力量的配备情况。开办技校,就需要有职业技能培训场地,这个校区的规模就不能太小了,她把校址选在哪儿了?”
“南镇。”
任和平楞了一下,呵呵笑道:“这个诗晴,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任飞笑笑:“我感觉用一箭双雕更合适一些。”
任和平笑道:“对你来说就是建学校,至于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管。”
任飞看着任和平说道:“其实我也在纠结这件事情,捐建一座桥我还捐的起,但是我担心会养成一些人的依赖心理,如果他们习惯了手心向上,那等您将来离开兰田县了他们怎么办。”
对于儿子的成熟任和平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瞅着任飞说道:“他们这些毛病都是以前过穷日子的时候养成的,我也可以理解。我比你了解诗晴,我想她应该还不会有这么肤浅。”
任飞眉梢轻轻挑动了一下,盯着任和平问道:“爸,您的意思是,诗阿姨是想要在南镇和北镇之间架一座无形的桥,用这座桥来激励兰田县的干部?”
任和平笑笑:“大概率应该会是这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下午会抽时间跟我汇报这个技工学校的事情,到那时我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
袁雪很是累心的叹了口气冲着任和平伸出手:“给我抱你先吃饭吧,你说你们整天算计完这个算计那个,累不累啊。”
任和平无语的看了袁雪一眼,袁雪这话听在耳朵里疙疙瘩瘩的,好好的权谋之术怎么到了她嘴里变成算计了。 任飞呵呵一笑看着任和平说道:“诗阿姨如果真是这么考虑的,那倒是我刚才看低她了。”
任和平看着任飞说道:“你控制情绪的能力还需要多磨砺一下,刚才我问起你到诗县长那里去的时候,你对诗晴的称呼是诗县长,等到我说她恐怕别有用意,你对她的称呼又变成了诗阿姨,这两个称呼亲疏有别,有心人会从你不留心的这两个称呼中捕捉到你的情绪变化。”
任飞神色微微一变,发自内心的凝视着任和平说道:“是,我记下了,谢谢爸。”
任和平微微一笑:“其实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你了,你已经做得非常优秀了,按照你自己的路去走吧。”
顾佳看着任和平和任飞爷俩,如此和谐的父子关系平生少见,她从小就缺失了一部分家庭感情,现在的这种家庭氛围令她很珍惜。 任飞看着任和平笑笑:“经验可以复制,阅历却只能自己去经历。爸,我记得诗晴阿姨的老公好像是姓周是吧?他也在政府部门工作?”
任飞想要更深一些层次的去了解诗晴了。 说实话,在任飞心目中对诗晴的印象并不太好,他忘不掉诗晴搂着他胳膊的摩擦摩擦,给他的感觉有些轻浮。 诗晴在曲书记和顾县长执政的时候就已经是常务副,可以说是身居要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做到这么高的位置上,很难不让人浮想翩翩。 任飞不知道诗晴是什么时候倒向自己老爸的,不过在杀猪宴的那天晚上,诗晴的表现很激进,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献投名状的意思。 听到任飞问起诗晴老公,任和平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着任飞说道:“看来你已经对诗晴产生兴趣了,那我就给你讲讲吧。诗晴的老公姓周,叫周猛还是叫周闯来着,人们习惯了跟他喊大周,反而把本名给忘了。”
“大周。”
任飞笑笑:“看来还有不少故事啊。”
任和平笑道:“是有不少故事,我客观的给你讲一讲,你自己悟。”
任飞点头,任和平笑笑说道:“大周确实是在政府部门工作,但是职位却没有那么光鲜。大周是县政府食堂的厨师,也是大院里出了名的浑人,有一次因为打饭时跟某位领导发生了一些口角,这个浑小子竟然把那位领导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满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任和平,任飞哈哈笑道:“是够浑的,把领导揍了还没被开除,说明他们之间发生的口角是那位领导有错在先,那位领导应该是顾忌自己的名声,这才没有严肃处理大周。”
任和平笑笑:“猜对了七成,还有一个原因是那位领导还真挺忌惮大周,如果他真敢把大周开除了,大周那小子敢拿着菜刀跟他拼命。”
本来在饭桌上很少说话的吕利远笑了:“看来这个大周还真是个人物,找机会得认识一下。”
任和平笑笑接着说道:“当时诗晴同志刚刚研究生毕业分配到兰田县政府办工作,主任把这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交给她来处理,结果处理结果还没出来,两个人结婚的请帖就交到政府办主任手里了,所以处理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任飞神色微微一变,脸上露出了苦笑:“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孤身来到兰田县工作,打她主意的人一定不少,她这是用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解决了这个难题,只是有些委屈了自己。”
任和平笑笑:“这个就要看从什么角度来看了,大周把诗晴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你说她委屈么?”
任飞呵呵一笑:“这倒也是,大周现在做什么工作?”
任和平笑道:“还在政府食堂里当厨师。”
任飞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诗晴的个人操守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她能在曲书记和顾县长执政期间也能走到常务副的位置上,工作能力应该也是比较出众的。 一个女人在体制内生存是比较艰难的,没有点手段也很难生存下去。 任飞看向任和平,笑道:“爸,看来您已经为自己选好接班人了。”
任和平笑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我还可以再干几年。树种下了,果子还要一个周期才能成熟,总要有个合适的人来守护这些果树,来摘果子,省得到时候来个瞎折腾的把我这些果树伐了当劈柴烧。”
任飞点了点头,看来老爸是有意在培养诗晴,以诗晴现在的年龄,将来她必定能走到更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去。 正说着话呢,任和平突然哈哈笑着把怀里的任小飞举起来双手架着胳肢窝挪到一旁递给袁雪:“这个臭小子尿了我一身,抱走抱走。”
任小飞被任和平架在手上,就像刚洗好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一样,还在滴滴答答向下滴水。 袁雪慌忙接过任小飞,冲着任和平责怪道:“刚才我就说我抱你还舍不得给我,自找的。”
任和平呵呵笑道:“没有被孙子尿过的爷爷不是好爷爷。”
任飞一头黑线的看着笑不可支的任和平,好有哲理啊,实锤了,他就是自找的,为了当一回好爷爷也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