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李茂心里一颤，身体也不自然地晃了一下，但在那一瞬间，立即判断出周采薇只是普通的豪气，并非是发现了什么破绽，当即清了清嗓子：“你走路怎么像猫一样，都没有声音的？”
周采薇疑惑地抬起头：“是吗？明明是你只顾着打电话，没有留意到我来了而已。”
“门店里的一些事情。”
李茂心里很紧张，但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他们让我催催你，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去吃饭，让你快点。”
周采薇解释道。 不是专门出来偷听的就好，这样的坏习惯可坚决不能有。李茂打了个呵欠：“我事情不得处理完了才能回去？”
“哦，对哦，你刚才说什么从兼职费里扣钱，什么事啊？”
周采薇随口问道。 李茂早就想好了对策：“门店里一个寒假兼职的导购员，把一台冰箱磕了点小坑，退也退不掉，卖也卖不出，只能让她自己带回家，然后从兼职费里扣钱，就当是她自己买的。”
周采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嗯，这样处理比较合适，不过人家是兼职的，你也别太严苛了。”
李茂笑着搂过她的肩膀，拥着她往里走：“慈不掌兵，义不理财，门店虽小，但也有规章制度在，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在制度允许的情况下，人性化处理，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周采薇在晚上，在没有熟人的时候，会允许李茂做一些亲昵的举动，但这会儿一屋子她的同事，李茂这样搂抱着她，她有些害羞，推了推：“别，大家看着呢。”
这么一打岔，哪里还在乎刚才李茂打的什么电话，说的什么话。 李茂嘻嘻哈哈地松开手：“赶紧的，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再联手杀人他们个屁滚尿流。”
汤鸿鹄不愿意了，他也要在范云容跟前露露脸：“刚才敬你是客，让你们的，现在开始，不让了啊。”
“身为燕雀，居然有鸿鹄之志，佩服佩服。”
两个人斗起嘴来，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学生时代，大家相互斗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往往尤其关系不错的死党，尤其斗的厉害。 李茂还抽空回忆了一下，只不过当初在春师的时候，他跟汤鸿鹄不属于关系最好的那一类，也不算差，斗嘴似乎应该是有过的，却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样的氛围，回想起来还有些许怀念。 …… 上午时间在玩乐中度过，因此感觉过得很快。 毕竟，快乐的时光都是短暂的。 中午吃饭，两桌人，宋光明照样安排男女同事间隔着坐，给大家创造独处的机会。只有周采薇，一旁坐着李茂，一旁坐着范云容，汤鸿鹄也胆大起来，坐到了范云容的隔壁。 “李老师要不要喝点酒？”
宋光明安排好一切之后，也坐了过来，本校的同事他的比较熟悉的，但对于周采薇的男朋友李茂，他并不太了解，因此主动问道。 “我就喝点饮料吧，下午还要开车。”
李茂礼貌地冲宋光明笑笑摆摆手。 不想赵佳才却在一旁起哄：“喝点酒怎么了，我也是开车来的！”
说完，还晃了晃自己的车钥匙。 这年头，就算是春州市区里的人家，也没几个家里买汽车的，海山实小的这帮小年轻，更是不可能刚参加工作不久，就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轿车。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李茂压根都不想理睬赵佳才，但毕竟还是要给其他人面子：“脚踩生命线，手握杀人剑，哪能不万分小心？”
赵佳才不屑一顾，把酒杯往前一推：“不能喝就别找借口，来，给我满上！”
跟这样的人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李茂也不跟他计较，但跟其他人还是很热情地招呼着，一点儿生疏感都没有。 搞得范云容都忍不住拉着周采薇说着悄悄话：“李茂到哪儿都是自来熟的样子，这样的话容易招惹桃花，你可小心点。”
周采薇还不信：“怎么会，他在春师三年，也没见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
这话倒不假，在春师的三年，要说李茂还没懂男女之情，那纯属扯淡。 但有周采薇珠玉在前，如果去追别的女生，都觉得委屈了自己，所以他对那些女生也就是一般同学的感情，大家见了面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可如果有跟周采薇差不多漂亮的女生的话，只怕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哪来的一见钟情，分明都是见色起意。 更何况，现在李茂的心理年龄，已经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而是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稍微差一点的，他也不是不能接受搞点暧昧……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吃完饭之后，周采薇又拉着他：“去陪我转转。”
李茂自然明白，这个转转，就是逛逛街，对他来说，春州这点商业街区，有毛线好逛的。 但他更知道，再与众不同的女孩，都是喜欢被哄的，有的甚至更加黏人，尤其是在她付出了真感情的时候。 “只能逛两个小时，”李茂点点头，但也给出了自己的底线，“家里打扫卫生什么的，门店清账什么的，还有一堆事呢。”
周采薇笑靥如花，满满的幸福：“好的，顺利的话，都不用两个小时的。”
等到周采薇拉着他走进一家保健品店的时候，李茂才明白过来，她这是要送自己父母礼物，毕竟，他也刚刚送过节礼，周采薇这估计是要回礼。 “可别再买保健品了！”
李茂想起老妈李秀英对保健品的成见，赶紧劝道：“你上次就已经送过了，然后我放假之后也送过了，再送的话就吃不掉了。”
“那送什么好呢？”
周采薇有些不好意思，她对送礼这事不太在行。 昨晚在家的时候，周建辉看到李茂送来的东西，也只是跟她说了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至于具体要送些什么，却是只字不提。 “我妈妈的话，送点化妆品套装就行了，老头的话，一套茶具就足够了！”
李茂想了想说道。 “对对。”
周采薇对这事压根不懂，听到李茂的话，立即觉得很有道理。 没多时，她就挑好了一套名牌化妆品，和一套精美的茶具，完全按照李茂的建议来选。 “那我代表老两口感谢你啦。”
李茂将礼品放进后备箱。 “谢什么谢，这不是晚辈应该做的吗？”
周采薇心情很好：“把我送回家，你就回去吧。”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这个点父母都还在上班，李茂将周采薇买的东西放到茶几上，然后转身下楼就去了镇上的门店。 万庄镇比里余镇要大，人口也更多，又距离春州市区更近，交通便捷，自然比里余镇要热闹许多。 李蓉看到李茂过来，赶紧过来汇报工作，李茂冲她摆摆手：“我就是随便转转，你忙你的。”
见她还在那边不肯走，李茂便问了一句：“年底的福利都发给大家了吧？”
“发了，前天就发了。”
李蓉还有些拘谨。 “那就好，”李茂点点头，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有些疑惑，“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李蓉赶紧说道：“昨天有两个客人，说是在春州市区买了房子的，想问问我们送不送货去春州市区。”
随着经济的发展，农村也有不少人家开始进城买房，但城里的房租也好，人工也好，都要比乡下贵出不少，加上李茂采取的销售模式，全家一套大家电加起来，能省不少钱。 但万庄镇这边的门店，除了本镇之外，临近的两个乡镇也会送，但从来没有送货进城的做法。 “你怎么回的？”
李茂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李蓉说道：“我让他们留下了联系方式，想着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送。”
送货进城，一趟路费也有一百多，如果对方买得少，那就没什么赚头。 “你做得对。”
李茂点点头，“这样，我让人马上做出宣传海报，市区购买我们门店家电的，一律送货上门。”
“如果只是买一台呢，那不是……”李蓉犹豫起来。 李茂知道她的担忧，笑笑：“所以我们要打出广告来，但对方来买的时候，我们也提出条件，交钱后承诺三五天之内送到。”
“这又是为什么？”
李蓉更是不能理解，对于顾客而言，买了东西，恨不得立即就能送到，拖上三五天，谁会愿意？ “这是必须要开的条件，等上三五天，估计也能凑到一车货，这样送过去，就能节约不少路费。”
李茂解释道。 还有一点李茂并没有直说，那就是以后本镇人在春州买房的会越来越多，没准在这里挑选电器的人也会不少。 就算加上路费的支出，只要顾客购买的量达到一定程度，就能够稀释掉平均路费。 但不管怎么说，以后还是要争取在春州市区开设门店，也是为了方便有人在万家电器网上采购，然后就近送货上门，减少成本支出。 “此外，我还要张贴几张广告纸，宣传宣传我们公司的网站。”
李茂指了指外面一些寻常的海报，“到时候把这些撤下来，换上新的。”
寒假期间，不少在外上大学的学生也会回来，相比于他们的父母，他们对网络世界更加关注，也更乐意尝试新生事物。 网站的构建基本上成型，跟后世的一些购物网站差不离，所不同的是，客户支付的资金会第一时间注入到公司新开的账户，而客户目前也只能通过银行汇款或者网银转账的方式来支付。 这样略有不便，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支付方式。 时代总是要一步一步发展，步子大了也不行，容易扯到蛋。 万庄镇上没有广告公司，只有一家照相馆，也帮忙制作印刷一些宣传品。 等李茂找到老板的时候，老板都觉得有些诧异：“还有几天都快过年了，你们还要做？”
“做不做吧？”
李茂扔了一根烟给老板。 老板笑了笑：“哪有生意上门不做的，只不过原来帮我做美工的小姑娘，已经提前放假回家了。”
“那我自己来，费用少一点。”
李茂点上一根烟说道，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没有专业人士做得那么精美，但眼下也没有必要讲究，弄点简单易懂的，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 新生事物，搞得花里胡哨的，可信度未必高。 老板自然非常乐意：“这个好商量。”
忙活了两个小时，基本上有了个雏形，但还不够精细。 正准备好好打磨打磨，手机却响了，是大老李打过来的：“你人呢？东西摆在家里，人影都看不到？”
“在外面遇到一个同学，很多年没见了，聊得忘记了时间。”
李茂瞎话是随口就来。 “放屁！”
这样的谎言再也瞒不过李继军了：“外面黑乎乎的，你们会还在聊天？”
“刚聊完，正在往家里赶呢。”
李茂被骂了，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道。 挂掉电话，李茂看着已经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走人的老板，埋怨道：“你这人，也不提醒我一下时间。”
“我这不是顾客至上嘛，”老板觉得很委屈，“我自己都饿死了，你不主动提，我能赶你走？”
“明天几点开门？”
李茂看着都戴好头盔的老板，也不好再说什么。 “九点。”
老板说道。 李茂摇摇头：“时间就是金钱啊，能不能早点？八点？”
老板叹了口气：“八点就八点吧，谁让最近生意难做呢。”
原本在乡镇搞个照相馆，生意还算可以，但随着不少人家条件越来越好，很多人都买得起傻瓜相机了，他的生意也就差了不少，现在基本上除了一些证件照之外，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来拍艺术照，其他的就只剩下贩卖一点胶卷，帮着人家洗照片等活儿了。 李茂心想，再过两年，连胶卷都卖不出去了，照相馆不赶紧改行去做广告公司，就等着关门歇业吧。 手机，尤其是智能手机给各行各业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像胶卷、随身听等物件，都会随着手机的发展而被时代所抛弃。 过去，淘汰你的是同行，你没有人家做得优秀，就会被淘汰。但以后，淘汰你的可能是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打败零售巨头的，不是沃尔玛家乐福，而是电商；打败方便面的不是白象今麦郎，而是美团外卖。 我淘汰你，却与你无关！ 但这话李茂没有跟老板说，说了人家也不信，反而会认为这小子是不是脑子烧糊了，异想天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