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距离里余镇已经不远了，就算喝酒不开车，李茂也完全可以住在这边的小旅馆中，更何况，新港区为了营商环境也还，为了自身形象也罢，最近还引进了一家中档的连锁酒店，就在区政府东侧的沿街处。 港口镇的夜市虽然不能跟春州市区，乃至都不能跟春兴市区相比，但比起里余镇来说，还是要好上很多，就连烧烤摊都有四五家。 其中两家甚至还有火锅——老式的那种铜炉火锅样式，下面烧着木炭，中间有个小烟囱，四围的锅子，中间搞点鸡汤骨头汤的，然后就可以烫着蔬菜肉片吃起来。 店里还有特制的酱料，各种口味的都有。 李茂一切听着褚平的安排，等锅子烧开了之后，两个人一边涮着羊肉卷，一边喝着店里提供的二锅头。 “这么说，你今天压根就没怎么仔细观察人家范云容？”
李茂听褚平咕哝了会儿，才听出个大概来。 “我想来想去，如果我不改变自己的话，无论追求谁，都是这样的结果。”
褚平端着一次性酒杯，咕咚就是一大口。 李茂也没劝阻他，年轻人遇到屁大点事情，总会要找个发泄端口，宜疏不宜堵，有时候喝点酒正好。 “想通了，就豁然开朗；想不通，就困惑无比。”
李茂也陪他喝了一大口。 火锅里汤汁翻滚，热气腾腾，散发着汤里的草药味和肉香。 “说到底，还真如你说的那样，我不够成功，倘若是成功人士的话，也就不会为这事发愁了吧？”
褚平郁闷地给李茂和自己满上。 李茂看了一眼褚平，继续涮着羊肉卷，再裹点酱料，味道的确不错。 “当然也不绝对，”褚平见李茂始终不说话，摇摇头说道，“比如周采薇，她的家境也不错，你是不是很成功，好像问题也不大。”
李茂这才悠悠地说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你需要成功作为装扮。”
“那你呢？”
褚平不服气地问到。 在他看来，撇去身外之物来看，李茂的样貌也就那样，中等偏上，凭什么就有迷住女孩的本钱？ “我已经是成功人士了啊。”
李茂一边咀嚼着肉卷，一边肆无忌惮地笑着。 “滚蛋，狗日的！”
褚平愣了半天，没想到李茂竟然说得这么直接，让他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爆出粗口。 就好像当初宿舍里的几个人在聚餐喝酒的时候，有人提议说“苟富贵，勿相忘”，韩民这牲口竟然赤裸裸地说“哥们已经富贵了”那样，让人狂吐一番却又无力反驳。 “你们现在几点上班，几点下班？”
李茂笑着给他夹了一块肉卷，放到他跟前的酱料碟子中，看似随口找了个话题问道。 褚平拿起筷子，蘸了一下酱料，吃了起来，说道：“早上七点四十，下午四点半，我离家较近，有时候也偷偷开溜，没人在意。”
“主要还是你在学校可有可无吧，所以大家不在意。”
李茂笑嘻嘻地给自己涮了一卷。 “也不是，”褚平摇摇头，认真地回道，“我们学校校长还有两年就退了，三个副校长资历都不够，大概率要从外面调进来一个，但他们又不见得完全没有希望，都在拼命努力着，所以对内管理得相对松了一些。”
褚平吃了两口，想了想，又补充道：“再加上我们小学嘛，又不像你们初中，还有升学压力反正九年制义务教育，不会有因为成绩不好而留级辍学的，我们自然要轻松许多。”
“这倒是个实话。”
李茂点点头，别的不说，就像里余初中这样的农村中学，强化班那些寄宿生都是六点钟晨读，非强化班的走读生是六点四十早读。他本人是教非强化班的，每周也有两天早读课，不得不在早上六点四十就到班。 尽管他忙着副业，但只要人在学校里，每天的早读课却一天都没有耽误过。 “你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我想，你可以帮着我做点事情。”
李茂端起酒杯，一脸严肃地说道。 褚平不知道什么情况，赶紧也端起酒杯来：“什么事情，你说。”
“新港大市场的门店，目前正在装修，计划元旦的时候就要开业，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帮我负责这个门店的管理，具体做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就看你愿不愿意。”
李茂仰头喝了一大口。 褚平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没问题，帮你的忙，我什么时候推辞过？”
李茂摇摇头：“不是帮我的忙，是你做一个副业，一个兼职，我们会拟一个合同，到时候你履行义务，享受权利，拿到一笔比你工资还要高的收入。”
褚平愣了愣，喝完的酒杯都没能放下，一直举着，疑惑地问道：“我？我什么都不懂啊！”
“别废话，就说你想不想干吧。”
李茂不耐烦地摆摆手。 褚平赶紧放下酒杯：“当然愿意，既能够帮到你的忙，又能够有一笔额外收入，我为什么不干？”
“既然你想干，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李茂点了点头，给两人分别倒满酒。 褚平往前倾了些，也顾不得火锅里的热气扑到脸上，问道：“那要我具体做什么呢？”
“具体的事情，第一，你有空就去新港大市场的门店去帮我看看，装修到了什么程度，我随时跟你联系，了解情况；第二，周末的时候，到里余镇这边的门店来，我会让这边的负责人告诉你需要做的事项。”
李茂认真地说道：“我们就以2002年1月至3月为试用期，试用期间你的工资是底薪1000，我再看销售情况给你提成，绝对比你工资要高不少。”
“行！我干了！”
褚平端起酒杯，干了一大口。 李茂笑了笑：“不过，我们关系虽然好，却也要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不称职，没能达到我的要求和目的，我一样会翻脸不认人，炒你的鱿鱼。”
“这个没的说，我也不想白拿你的钱！”
褚平非常硬气地放下酒杯。 尽管把自己“卖给”了李茂，但他从心底还是觉得这是在帮兄弟的忙。 这一点跟黄志俊等几个人有着明显的不同。 一开始的时候，尤其是徐永光、刘大伟等几个人，还跟李茂称兄道弟的，后来逐渐地就喊比自己年轻的李茂为李哥，恭敬得很，完完全全就是打工仔跟老板之间的关系，虽然还有这一丝近乎，但更多的却是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