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是。”
两声同时，近乎没有先后之分。
前者，是闻熹；后者，是姜行舟。
两个男人彷佛天生的气场不合，刚遇上，就是横眉冷眼，硝烟四起。
门内的人也被惊到。
姜行舟眼都没眨，手提着保温杯跨过闻熹身侧。
只是在和老警官面上时，他还是微微颔首以示招呼。
老警官人精，打着哈哈：“看样子是我误解了，对不住、对不住。”
闻熹嘴角迅速一抹冷笑，又沉沉下去，他起身把人送出门外。
“钟叔，怎么说，今天的事情还是辛苦你了。”
被称作钟叔的老警官抬肘撞上闻熹肩头，“没事，不过病房里面那个真不是？”
闻熹摇头，转瞬他点了一支烟，“很快就会是了。”
钟叔神色严肃：“我们可不兴撬人墙角啊。”
闻熹一怔，随即笑了：“钟叔你还跟之前一样啊，我知道，放心吧。”
钟叔眉眼里的凌厉舒缓。
当年出事，他最怕的就是闻熹因此一蹶不振，走上歪道，但是现在……目光从头扫到脚，戾气虽有，倒不至于混。
“行了，别送了，进去吧。”他半开玩笑看着里面动作亲昵的男女，“师娘还等着喝你喜酒呢。”
闻熹：“行，我知道了。”
说完，闻熹就快步进了病房。
钟叔着目病房里的三个人，轻轻一笑，带着小徒弟转身回了派出所。
周初刚好侧首看见钟叔远离的背影，目光游弋之间。
她将注意力放在进门地闻熹身上。
“鸡汤面，加了点辣子。”男人轻轻垂下眼皮，打开了保温杯，“连婶做的，特意叮嘱让我带过来。”
周初：“谢谢，我来拿……”
她伸手要去接，横空一双手从中作梗，在周初的眼皮底下把保温杯抱走了。
周初一哽：“闻熹，我刚醒。”你抢病患的饭吃，良心不会痛吗？
闻熹语调轻慢，“所以呢？”
话毕，他像是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冷硬：“我喂你。”八壹中文網
周初给气笑了，她又不是被人打断双手了，也不是小孩子，还给喂，她的脸不要了？
再说……
她的目光轻轻滑过姜行舟，道：“算了，你吃吧，再外跑一夜也辛苦了。”
主要是人刚醒，她也不是特别饿。
然后，周初后背往着床头一靠，双手抱着枕头，等着围观闻熹吃完。
姜行舟声音略哑：“待会周老爷子会过来，让连婶再给你重新煮吧。”
周初皱眉，手指绕了绕，“老爷子的脸色怎么样？”
姜行舟无奈：“还好。”
周初不信。
她昨天没在门禁前回家，又夜不归宿，而且又出了这档子事情，老爷子真的能不生气？
姜行舟观她时而紧张、时而心虚的神色，绷紧的唇边难得露出点笑：“真的没事，老爷子担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舍得怪你。”
周初细细想了会，再换位思考，还真觉得是。
男女相识而笑，分外刺眼，落在闻熹的眼中就更加刺眼了。
闻熹一抿唇，脚下就没了轻重。
一声巨响。
周初差点没从床上弹起来，是姜行舟扶稳了偏移的病床。
她感激地朝着姜行舟笑笑。
姜行舟手指搭着她的手背，安抚道：“没事吧？”
周初轻轻摇头，除了心情猛然颠簸了一下，还真没事。
她觑向拿着瓷碗地闻熹惊疑不定，真的害怕闻熹手上的碗下一刻扣在她脑门。
“你……”
闻熹皮笑肉不笑：“刚刚是没拿稳，现在好了。”
倾斜而下的角度，金黄嫩汤流出保温杯口，荞麦面条跟着滑出来，一股鸡汤的浓香骤然充斥了鼻尖，还有些许辣子点缀。
是熟悉的味道，周初蓦然之间有点饿了。
没等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病床边的隔板已经翻了上来，变成一张床上小桌子。
他将面汤放在了周初面前，甚至还不熟稔地递给周初一双筷子。
“吃吧。”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周初收了收心神，也没讲客气，一口接着一口吃了起来。
她是真的饿了。
见状，姜行舟扫了眼闻熹，笑道：“听说苏杭那边还查出来了一些东西，一起去看看？”
闻熹蹙眉，半抽出的烟支又被他塞了回去，率先走到了门外。
姜行舟过了半刻才起身。
他垂着眼，正好和抬首的周初对上眼，“别担心，交给我们。”
周初：“宋窈窕那边怎么说？”
姜行舟：“她没说什么，也说没见过这个男人。”
周初直觉哪里不对，可她现在人走不开，没办法去继续判断这些。
她手指攥着筷子微微抓紧，“到时候有消息的话，可以给我一份吗？”
姜行舟眸色深深望着周初，约莫过了三十多秒，她都不觉得姜行舟会同意了，准备继续低下头去吃面。
男人伸出双臂，轻轻抱了她一下。
“依靠一下我。”他说的郑重，一双琥珀色的双眼被烘成了温柔的光斑，连带着领口、肩头都携着夏天的热意，“依靠一下我吧，周初。”
周初不适应这种温情，尤其有一种被冷冰冰的尖蝮蛇盯上，攀到脊椎的冰冷黏腻感。
她手忙脚乱地将男人推开。
这时，男人裤兜里的电话响起，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一看，是闻熹的电话。
脚步声逐渐远离，房间又冷不丁地冒出一道声音：“初初，你真的要担心了。”
周初下意识接话：“担心什么？”
夏苓咂嘴：“担心你被火烧死。”
周初拿着抱枕捶了一下夏苓，记起先头的事，她回头看向坐起来的女人，“医生有没有说过，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夏苓：“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了，身体残留的，等代谢出去就好了。”
“但是，可能医生会建议你留院观察一会。”
周初想到了刚才的场景，头皮发麻。
她不想再继续在这待着了。
只能默默催着夏苓赶紧帮自己办出院。
好在让人松一口气的是，姜行舟夜晚没来，闻熹也没来，像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隔日。
医生的放行令一下来，周初就赶紧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