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清赶快叼起碗里最后一块排骨，三两口把肉啃了。
孟清清打掩护，黎欣桐偷偷摸摸去医院附近的惠民药店买了一个验孕棒。药店里的药师姓黄，是个热心的老大姐，她把验孕棒递给黎欣桐后，还笑着提醒：“快去验，如果两道杠就请假去做个检查。怀孕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嗯。”黎欣桐红着脸付款，把验孕棒塞进口袋里就跑。
一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似的，脚步不由得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她紧紧捂着口袋，仿佛兜里揣着的是定时炸弹一般，等到了洗手间的时候手心里都是汗，把外衣口袋都浸湿了硬币大小的一块。她深呼一口气，用视死如归的表情走进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黎欣桐出来的时候，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拿着。
她站在洗手盆前洗了手，抬头发现自己的脸色看着比绿色的护士服还要绿。
“欣桐姐？”孟清清的声音先飘进来，随后人才小跑着冲进来，“怎么样……我的天，你这脸色！就算怀了也是喜事啊，你怎么跟世界末日了似的？”
黎欣桐微微挑眉。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姐夫感情不合，要闹离婚呢！”孟清清小声嘀咕。
黎欣桐拍了她一巴掌：“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不是我不盼着你好，是你自己不对劲儿。你和我姐夫又不是没领证，也不是蜜月期，现在有孩子哪里不好了？就算你和我姐夫没打算现在就要孩子，但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既来之则安之嘛！那可是肉嘟嘟的小宝宝。”孟清清冲黎欣桐眨眨眼。
这都哪跟哪！
“我心很乱。”黎欣桐忍住想踹人的冲动，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又有点不太好。她最近有些心烦气躁，特别爱生气，芝麻粒大的小事她都能气半天。
本以为可能是天干物燥，吃点泻火的就行。
结果现在冷不丁的反应过来，心情变得古怪不是天气热的锅，是因为她怀孕了。
“这怎么又变脸了？”
黎欣桐和孟清清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然后低头蘸湿了双手，轻轻拍了拍脸颊。丝丝清凉的水带走了暑气，也让她冷静下来，顿时清醒不少。
孟清清递过来纸巾，她擦了擦脸和手，扔进垃圾桶里。
“感觉好点了？”孟清清问。
黎欣桐嗯了一声。接着，她就把楚研女儿柳茵茵发烧的事情说了一下，但是涉及到她们母女关系的隐私部分忽略没提，只说自己的担心。
楚研一个人带孩子没时间，她和张彦平更没时间。
张彦平的工作性质，不只是忙而且随时都会被叫走；她的情况还好一些，休息时间很少会被叫回医院，但是一年到头休息时间又有多少呢？她又有几次是准时下班，没加班的呢？
夫妻俩都没时间，又不能长时间把孩子交给老人带，不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
“我说你这也太杞人忧天了吧。换做我妈估计直接扇我，我小时候她和我爸也都有工作，不照样供我大学毕业，现在也有了工作，和对象关系也稳定……怎么到我们这一代，养孩子就成了各种问题？”孟清清不理解，也想不通。
“你啊，这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黎欣桐戳了一下孟清清的额头。
孟清清也不恼，反而屁颠屁颠抱住黎欣桐的胳膊，黏了上去。
“要不你回家问问我姐夫？”孟清清自己搞不定黎欣桐，觉得张彦平应该有办法解决。
黎欣桐一想也是，这个事外人说再多都白搭，还是要问孩子的爸爸。于是她不再纠结，拉着孟清清走出洗手间。
“可算找到你们，还以为掉厕所了呢。快点的，救护车送来了十多个小学生，校车司机突发心梗，车不受控制撞到了电线杆上，当场死亡。”小姜被护士长叫来喊人，还没跑到洗手间就看到黎欣桐托着孟清清走了出来。
她还困惑地看了孟清清一眼：“生理期，肚子疼？先忙着，一会儿我给你拿暖宫贴。”
“去，大夏天谁带那玩意，嫌自己不够热啊！”孟清清翻了个白眼。
“少贫嘴，快去帮忙。”黎欣桐一听送来的病患都小学生，当时就急了。她一着急就把怀孕的事忘到脑后，拔腿就跑，把孟清清吓得脸色一白，腿一软差点摔了。
“还说你没事，这都疼得站不住了！”小姜及时扶住了她。
孟清清眨眨眼，心说这可真是完美的误会。
三人快速回到了工作岗位，轻伤病患都在候诊室，有大声哭的，也有小声抽泣的，还有疼得厉害也坚决不吭声的小男子汉。重伤的都在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手术室抢救，还有两个小学生在送来的路上就停止了呼吸，失去生命体征。
路上医生就开始抢救，到了医院也没抢救过来。
“通知学校和家长了吗？”黎欣桐做清创手术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绿色的护士服，头也没抬就问了一句。
“先通知的校方，校方的人在路上应该快到了。还清醒的学生已经问过，逐个通知家长过来。重伤昏迷和在手术室抢救的，已经通知校方的人紧急联系家长。”
“抢救无效死亡的有三个，听说家长已经得到消息在赶过来了。”
“对了，人手不够，又把请假的楚医生给临时抓来做手术。楚医生只来得及和她女儿道个歉，就匆匆去做术前准备。”
黎欣桐拿着手术组织剪的手一顿，同时也听出是小姜的声音：“茵茵很懂事，肯定不会怪楚医生不陪她……”
“如果她哭她闹还好一点，不哭不闹反过来还会安慰楚医生，就更加让人心疼。”小姜说话间已经戴好口罩和手套，叫了下一位患者。
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被家长抱进来，是校车事故中的受害者之一。
小男孩的腿和胳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胳膊上的比较重一些。小姜拿着无菌刷准备清洁，刷头刚轻微碰了一下小男孩的骨头，小男孩就疼得叫了一声，家长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轻点行不行啊？敢情不是你孩子，下手就没个轻重的。本来车祸就够倒霉的了，你再给我们孩子伤上加伤，我和你们医院没完！”小男孩的爸爸嘚吧嘚吧嘴不饶人，说话十分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