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一个客厅，里面非常大，东西看起来都很旧，但仔细一看就知道这院子返修过，而且是作古返修，其中的代价可就不小了。
胖子对着门楣上雕梁画栋的东西赞叹不已，说这四合院放到现在绝对是天价。
吴邪只简单看了几眼，就立刻落座开始向霍仙姑讲述我们之前的经历，他说得比较简短，但也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我听得出他其中刻意省略了一些事。当他说到从广西回来的霍玲不是霍仙姑的女儿后，胖子突然就插嘴：“我靠，等等，你是说，西沙考古的那个霍玲是假的，她不是霍玲？”
见吴邪点头，胖子非常奇怪：“为什么要这么干？目的是什么？”
“显然其中有两股势力在博弈，有一股势力把自己的人通过这种方式置换到了另一股势力当中。”吴邪道。
霍老太听完，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顿了顿，她喝了口茶后，才问吴邪：“你刚才说的所有的过程中，一直有一个身上纹着麒麟的人在你身边，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一直当背景板的我默默地挑了挑眉，只觉得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发生。
果不其然，胖子手快，立刻拍了拍张起灵的肩就道：“这么好的哥们，当然随身带啦，这不就是他吗？怎么，美女，想点他出台啊？”
吴邪扭头对他呲牙，让胖子注意点场合，别乱开腔。
但一看霍仙姑，我就眉头一皱。她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霍仙姑好像被胖子的话震了一下，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张起灵面前，她激动得浑身都有点颤抖，对着张起灵说：“让我看看你的手。”说着就要去抓张起灵的右手。
张起灵没有躲闪的意思，我也就任由她看过后面色难看地后退几步，做好了老太婆会不会突然发难的准备。
结果没成想她一下子对着张起灵跪下了，连着旁边一直伺候着的霍秀秀也不明所以地跟着跪下，我和吴邪胖子一下子看愣了，而张起灵神色还是非常冷淡地站在那，就好像前面跪下的是个稀松平常的粽子。八壹中文網
胖子愣了几秒后，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张起灵，突然从嘴里蹦出这么句话：“不好！这老太太是只粽子！”
这下子原本还很肃穆的气氛一下子被他搅没了，吴邪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去搀扶霍仙姑起身，但她跪的坚决，他一下子没扶起来，就给胖子使个眼色，两个人强行把老太太扶起来。
老太太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张起灵，扶她坐下，胖子就道：“老太太你是没见过这么雄壮的手指吓得腿软还是干吗，21世纪了，咱不行旧礼了行不？您这么玩您不怕膝盖疼我们还怕折寿呢。”
老太太就没理会他，只看着张起灵，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张起灵自然是摇头，胖子就道：“别说你了，前段时间他连自己对象都差点给忘了。”
霍仙姑在发现胖子口中的‘小哥他对象’就是指我后，这才表情奇怪地分出一点眼神看了看我，眼神非常怪异。之前吴邪讲述那些事的时候肯定就绕不过我的存在，但现在她自然也想不到眼前的我就是吴邪含糊带过的‘跟在张起灵身边血液有特殊作用的人’。吴邪也没傻到直接就把我异于常人的体质说出去，胖子被他瞪了几眼后也学乖了，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
霍老太太好像对这个有些上心，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她咬了咬下唇，过了一会儿才道：“也对，你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还记得，你可能不会来见我。”
吴邪抿了一下嘴唇，就问：“婆婆，难道你们认识？”
她静了静，才道：“何止是认识，我一听你说到他，我就明白我女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霍仙姑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脸上带着很深疲惫，她一垂眼，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看来，是阿妈害了你。报应，吴老狗和解老九子侄相残，我们的儿女陆续失踪，都是报应，做我们这一行，果然是逃不过天理循环。”
我微微眯起眼睛，等待接下来的后续。
“奶奶，老九门这么多年传下来了，很多都子孙兴旺，要说报应我觉得不太像，有些巧合应该是意外，您不用太过宿命。”霍秀秀安慰道。
老太太摇头，“其实哪里还有什么老九门，解放之后我们还有幻想，然后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一开始我们还想抱在一起，后来，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那几年，跟着我们混的，吃着我们这口饭的，我们打着保票算是自家人的，有多少被我们害了，有多少反过头来害我们？旧社会的时候还有道义，还有江湖，黑背老六一把刀就能保着一条街的，那几年就什么都没了，我们从来没想过人能坏到那种程度。”她道，“等到连我们这种人也开始害人，我就知道，老九门的气数尽了。”
吴邪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仙姑看向张起灵，忽然沉默了下来。
她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开口：“小子，你对我很实诚，但你是吴老狗的后代，当年我们发过誓，这件事情我们都会烂在肚子里，当然，现在这个誓言也不那么重要了，但是我也不想说这件事情，除非他想知道，我才会说。”
霍仙姑这么一说，吴邪和胖子都看向张起灵，眼中的催促之意已经非常明显，胖子甚至朝我使了一下眼色，但很显然没什么用。我抬头望向张起灵，看他有何反应。
张起灵与她对视片刻，并不回答，然后低头看了看我，目光非常平静，完全没有为霍仙姑的话有几分动摇或疑虑。他摇了摇头。
其他人都吃了一惊，“你不想知道？”霍仙姑问他。
“我并不相信你。”张起灵淡淡的说。
霍仙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张起灵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我道：“带我回家。”然后就牵着我往外走去。
吴邪和胖子也都追上来，表情还有点奇怪，结果没走几步，后面霍秀秀跑过来，拦到我们面前：“等等等等，你们先留步。”
她一边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张起灵和他握着我的手，一边就道：“现在外面全是新月饭店和琉璃孙的人，你们要是出了这里，肯定不得安宁，我奶奶说，故人一场，她会帮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可以暂时去那里避一阵风头，我们也保持联系。她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们。”
“你奶奶该不会也对我这赃物感兴趣吧？”胖子用眼神撇了撇一直被我拿着的玉玺。“我们小哥说了，我们不相信你们。”
霍秀秀道：“我奶奶从来说一不二，你们就从了吧，对大家都好，而且你们现在又能去哪儿呢——”说着，她顿了顿，向我们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张起灵，“其实，关于他的事情，我想我可能知道一点。”
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几个人商量两句，就跟着上了一辆很低调的车，左拐右拐了好一阵，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胡同里的一个地方，里面却是一座很气派的老宅。
霍秀秀把我们带进院子里，院子非常大，里边已经荒废了，长了很多杂草和爬山虎，她指向二楼，“你们住在哪里，干净一些。”
说是干净一些，其实也落了很多灰尘，胖子就说这地儿不像是睡人的，更像是练胆的。
霍秀秀一边说你们得罪了新月饭店后能有个囫囵地儿睡觉就不错了，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袋子，里边是一些洗漱用品。
“这地方就麻烦你们自己打扫了，我是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胖子做了个吃饭的动作：“那我们吃饭怎么办？这地方肯定不能叫外卖，外送的人来了不得吓死。”
“送铺盖的时候会送热得快、热水壶和泡面，厕所在一楼，是个旱厕，院子里有自来水，刚开始可能会有些锈水，不过放一会儿就该没了。”霍秀秀叉着腰，说完后看了看我，又道：“奥姐跟你们一帮臭男人一起睡真是委屈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现在就应该吃完饭后泡个热水澡睡美容觉了。待会我再带点卸妆水和护肤品来，这灰太大了，你要不要敷个面膜？”
“小丫头你这是区别对待啊！”胖子抗议道，然后想到了什么，突然幸灾乐祸起来：“不是胖爷我说你，待会你可不能后悔啊。”
吴邪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也乐了起来。
我寻思着要是让她知道了我是个男的后，这小姑娘会不会觉得我欺骗她感情，瞟了一眼张起灵，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我沉重地摇摇头，对霍秀秀说：“谢谢，不用了。”
“那好吧。”霍秀秀虽然很奇怪他们的反应，但也没有多想，就道：“那我就去给你们准备铺盖了，晚上见，我给你们带点酒过来。”
“哎呦，好妹妹。”胖子爱酒，听见霍秀秀后半句话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那你可早点来，哥哥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