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穿哑巴的衣服啊,之前给你买的那套呢?”黑瞎子问。
带着黑瞎子回了张起灵的楼梯房,进了屋后,黑瞎子用手指头搓了搓我眼角上面,拿开后指腹上染着淡淡的红色。
“没有拿。”那套衣服还在杭州的院子里放着,相比于连帽衫,风衣在行动时稍微有点碍事儿。
我说完,没忍住舔了舔嘴唇,花瓣汁液的味道苦而涩,恶,好难吃。
黑瞎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笑道:“行了,先去吧衣服换回来吧。”
在我把衣服换过来、用纸巾擦净花液的空档,黑瞎子就往沙发上一坐,道:“还带着呢?这么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啊,要不要改明儿黑爷再给你摸个更好的戴戴?”听起来心情还挺好。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才发现原本藏在袖子里的雕花银镯子露了出来,这东西我除了下地的时间,怎么说也戴了几个月,都习惯了。
扯扯袖口把镯子塞进衣袖里,黑瞎子啧一声,起身抓起我的手腕拽过去,从衣袖里又把镯子翻出来:“这玩意儿就是让你戴上好看的,把它藏袖子里干什么,觉得黑爷我给你的东西就这么上不了台面?”
这倒不是,虽然这人衣品不怎么样,但看东西的眼光倒是很好,这镯子我挺喜欢,两次下地都没舍得带手上,跟张起灵说放包里了,其实在系统空间里待着呢。
“习惯了,没有。”
我懒得多理他,拿起塑料袋往厨房里走,黑瞎子看见里边的几个蒜疙瘩和一袋子醋,觉得稀奇:“什么时候学会包饺子了?怎么不买几个青椒回来啊,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了。”
再好的东西连着吃了几个月,是人都得吃伤了,黑瞎子就他妈离谱,一整个儿就是个青椒精。
墨镜青椒精往厨房门旁一倚,抱着胳膊看我开火准备下饺子。
“楼上送的,要吃吗?”我扭头看他。
“行吧,乖徒弟亲手煮的饺子,当师傅的那有理由不吃啊。”黑瞎子说,竟然有点遗憾不是我亲手包的。
我瞥他一眼:“去剥蒜。”
“啊?”
啊什么啊,都煮饺子给你吃了让你剥个蒜怎么了。
于是黑瞎子任劳任怨地蹲在垃圾桶旁边剥蒜,剥完后又捣成蒜泥,和醋一起倒在小碗里滴上香油备用。
饺子在锅里滚了三滚,浮浮沉沉。和食量意外的小的张起灵不同,我和黑瞎子都挺能吃,一锅饺子一人一半倒是刚刚好。
黑瞎子得感谢陈太太给了这么多饺子,要不然他就要被我赶出去吃他的青椒肉丝炒饭了。
“你跟哑巴睡一床?”黑瞎子一边吃一边嘚吧嘚,吃饭都堵不住他的嘴。
“嗯。”
我往嘴里塞了只吹凉的饺子。
“……你这是跟他轧姘头了?”
?这人想什么呢。
我抬头看他,黑瞎子的墨镜上挂了点儿水雾,慢慢的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了,才道:“没有。”
黑瞎子又笑起来:“那让我猜猜,是不是自己暖不热被窝了?冷也瞌睡热也瞌睡,倒是比小姑娘都娇贵,跟着哑巴张到处跑可不一定比在我院子里训练来的轻松,要不要跟着黑爷回去?小六那只鸡还养着呢。”
……这人不好好吃饭就跟我说这个?
“张起灵还没回来。”我继续吃饺子。
要是张起灵说回去,那就回去吧。
“我倒是忘了你是哑巴的小尾巴了。”黑瞎子去夹饺子,饺子带汤有点滑溜,没夹住,于是用筷子两头叉住举起来吃。
吃饱喝足,黑瞎子将饺子汤都喝了一碗,美名其曰原汤化原食,我端起碗进了厨房,黑瞎子也捧着碗进去,非要和我挤在水槽边一起洗碗。
“瞎。”我喊他。
“哎,在呢。”黑瞎子低头看我。
“太挤了。”我严肃地看着他。
“嗯,我知道。”黑瞎子装傻充愣。
我忍无可忍:“你出去,或者我出去。”
“这不是好几个月没见我宝贝儿徒弟了,交流交流感情嘛。”他把宝贝这两个字咬得挺重,还加了个儿化音在嘴里绕了一圈才吐出来,嗓音特意压低了些,听得人耳根子发麻。八壹中文網
我碗洗完了,往旁边一放,面无表情道:“记得刷锅。”然后就退出去了。
黑瞎子在厨房里大声地叹了口气,嘟囔着师门不幸,徒弟竟然嫌弃起师傅了。
我当没听见。
黑瞎子刷完锅出来了,手还湿着,随手在衣服上一蹭,端起我倒好的水咕咚一大口喝下去,坐在沙发上跷二郎腿。
“受伤了?”我问。
“哟,观察力不错,看出来了啊。”他笑道。
这倒不,主要是刚刚洗碗的时候我闻见药味儿了。
我指指他右肩:“抬手不自然,新伤?”
“是啊,跑了个活,里边的机关挺棘手的。”黑瞎子放松的瘫在沙发里,然后又嫌沙发没个靠垫给他倚着,总之没个正经的坐形。
“要再包扎吗?”
“不用了,都处理好了。”黑瞎子懒洋洋地道:“就是听说哑巴在这边露面了过来看看你,隐约记得他在这边有个窝点,来碰碰运气,没想成你今儿就出来买东西了。”
我看着他。
“电话号码。”
黑瞎子把脸扭向我,窗外的阳光透过来,大概能看见一点墨镜后他眼睛的轮廓,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确实是在看着我的。
今天正午的太阳非常亮,我想起他的眼疾,似乎是不能见强光的,于是起身去关了窗户,又拉上窗帘,屋里立刻暗了不少。
坐回去后,失去强光源照射的墨镜又恢复了漆黑一片。
黑瞎子笑了一声,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
“还是我们小奥贴心。”他说。
我看着他,没吭声。
“行吧,我就实话实说,”黑瞎子换了条腿翘着:“这两天跟他见了一面,磨了老半天嘴皮子都快磨出泡了才把你手机号要过来。你说哑巴张这人烦不烦,问他十句他都不带吭声的,屁都不放一个,明明徒弟是两个人的凭什么我黑瞎子没有姓名?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媳妇儿的手机号呢这么严防死守。”
我盯了他两秒,黑瞎子吊儿郎当地任我看。
行,你脸皮厚你厉害。
黑瞎子拿过杯子又喝了口水,才施施然道:“这两天有人要夹哑巴的喇嘛,我不用猜都知道你肯定也要跟他一块去,不过我劝你一句,哑巴要去的那个地方你肯定会受不了。长白山知道吗?”
啊,长白山……
我记得是雪山来着。
……我麻了。
黑瞎子就笑:“怎么样,还去不去了?现在跟哑巴说一声还来得及,而且我猜哑巴可能也不想让你去。”
我艰难地摇摇头:“不了,我答应和他一起。”
“和他一起?一起什么?”黑瞎子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抬手去摸了摸他的耳后。
黑瞎子一愣,倒是配合地微微弯腰,让我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易容或整容的痕迹。
嗯,纯天然的,皮肤还保养得挺好,比张起灵差不了多少。刚刚大概就是黑瞎子脸皮抽筋而已。
“怎么,有人扮我来找你了?”
我摇头:“你刚刚的表情好奇怪。”忍不住就想试试是不是真的。
黑瞎子听了,又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没事儿,就是觉得我这个宝贝徒弟怎么这么可爱呢。”他揉了揉我的头顶,口吻倒是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