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杳，这么晚，打扰了。”
明波看起来很拘谨，正尴尬的对着她笑。
秋杳静静的看了他两秒，才开口。
“去花房吧，那里安静。”
说完，率先转身在前面带路。
花房连接着客厅，白天的采光极好，平日里她没事的时候喜欢在这里待着。
两人落了座，各自看着一旁的花，直到文念送来了茶水才打破了寂静。
明波显然有心事，此时眉头紧锁，双唇紧紧的抿着，神色很是暗淡。
“明波，”秋杳开口“你知道的，你们的事我没办法插手。”
她上次见明波是什么时候呢？
秋杳仔细的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好像有些想不起来了。
大概有大半年了吧？
上次她问起明波，游鱼是怎么回答的？
【谁知道呢？这段时间太忙，许久没有见他了。】
“明家啊！”
秋杳感叹了一句。
一旁，听到她呢喃的明波瞬间便红了脸庞。
别误会，只是尴尬的。
他的嘴唇动了几动，挣扎了几下后又紧紧的抿了起来。
良久，他才哑声道。
“秋杳，我想安静的待会儿，可以吗？”
秋杳点头，起身后从口袋里扒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符纸塞到明波的怀里“许久未见，喏，这个送你。”
而后又补充一句。
“放心，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儿上，不收你钱。”
随后在明波哭笑不得的视线中，转身利落的走了。
花房四周透明，又紧挨着客厅，明波在花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大厅的情形。
他就斜斜的依着背后的栏杆，盯着大厅中众人的一举一动。
蒋勇不知道做了什么惹恼了胡玖。
胡玖此时正上蹿下跳，对着蒋勇龇牙咧嘴。
完了直接直立起上半身对着秋杳不停的摇尾巴，整只狐狸耳朵都是拉拢的。
慕然坐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笑的全身都在抖。
蒋勇手里拿着一只狐狸玩偶蹲在胡玖身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秋杳一面给胡玖顺毛一面扭头跟卿术说话。
而卿术，正握着毛笔跪坐在茶几边画着什么。
明波看着看着，神情开始恍惚了几分。
他记得，以前，他们也是这样。
年年和和风最小，也最闹腾。
凤鸣总是不停要找洛老大打架。
大朗最喜欢在一旁捣乱。
青禾最稳重。
游鱼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而容姐。
会在大家闹腾累的时候端上来她煮好的糖水。
只是，现在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明波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大家都没变，只是他变了。
或者说，是明家变了。
......
时间慢慢的指向十一点，秋杳终于想起了花房那个形单影只的人。
她干脆走了过去。
“明波？洛行舟出关了吗？”
明波摇头，哑声道“没有。”
“哦。”
看着秋杳又要转身，明波连忙喊住她。
“秋杳，我有事说。”
秋杳扭头看着他，想了想走了进去。
明波看着大厅中的众鬼，张口。
“你知道容离吗？”
秋杳没有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就是西华山遇见的布置幻境的人。”
“......”
“她是洛老大的师姐。”
“洛老大的师伯，当年把是孤儿的容离带了回来，还没正式拜师收徒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而后，是戚部长代兄收徒，教授容姐。”
“容姐主修阵法，不善战斗，特别是幻阵更是可以直接化虚无为实物。”
“但是她死了。”
说到这里，明波的神情很复杂，其中掺杂了痛苦，悔恨，愧疚...
“这些年，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最后甚至连尸体都没落下。”
“但是，并不是这样。”
“是明家，是我爷爷，下令让与容姐一起出任务的明家子弟，故意把容离引到了鬼将栖身之处。”
明波情绪很激动，声音中也满是挣扎。
秋杳沉默的看着他悔恨的模样，眼中有着同情。
“你知道吗？”
明波抬起通红的双眼。
“现在的特殊部门，已经散了。”
“我父亲直接夺了戚部长一半的权。”
“整个特殊部门，在我父亲的运作之下，有将近六成的人选择了明家。”
秋杳看着他，双眼瞳孔皱缩，因为太过震惊，她的胸口不停的起伏着。
她当初见到明光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是，她没想到，明光居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前有整个玄门式微，鬼物猖獗。
后有神降会虎视眈眈，他居然还要分化整个玄门的力量。
“为什么？权利吗？”
她很是不解。
“明家的权利还不够吗？”
明波神色复杂，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过段时间，我就要正式成为明家的代言人了。”
秋杳有些不解“你不是明家的长子嫡孙吗？”
明波苦笑。
“明家擅长炼丹，虽说很多丹药已经失传，但是这些年明家也没闲着，研制出了更多适合这个时代的丹药。”
“炼丹，必须要懂医术。”
“所以，从二十年前开始，明家就已经在布局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反问道“你知道全国有多少家医院是明家的吗？”
秋杳双眼一暗，就听明波继续说道。
“父亲常说我是整个明家的希望。”
“你知道是什么希望吗？”
“是明家扬名立万，受世人膜拜，流芳百世的希望。”
“他们不满足明家常年隐在幕后，他们想要明家被世人谨记。”
“他们想要把我打造成医学界的救世主。”
“那个被我治好白血病的孩子，是他们找的。”
“新闻上铺天盖地的热搜，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现在他们成功了。”
“无数的人等着我去救，我会是未来的神医，是再世华佗。”
“秋杳，你说，等洛老大醒来，我怎么跟他交代呢？”
秋杳往身后的背椅上靠了靠，心里想着。
怎么交代呢？大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杀了他师姐，夺了他师父的权，他该怎么办呢？
容离，是笔记本上那个‘容姐姐’吧？
只是长什么样子呢？
明波絮絮叨叨的说着。
秋杳有些恍惚的听着。
“时间不早了。”
最后，她说道。
明波定定的看着她，最后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
“对了。”
秋杳忽然道。
“洛行舟，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洛行舟说起过家人？”
明波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后，你还是问他比较好。”
明波最后对着她扯起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今天谢谢你，我实在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想起了洛老大最喜欢来你这里躲清静，我就想着过来试试。”
秋杳歪着头看着他，眼中含了点意味深长。
“看来对你的效果并不大。”
明波笑了笑。
“是啊，可能是人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