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在自己老婆面前表现的倒是彬彬有礼起来了。柳乘风在心里嘀咕，随后想到，这家伙刚刚眼神不对劲，莫不是别有所图？
他稍微挡在了商人的前面，把对方肆无忌惮的打量给拦住，“是这样的，我刚刚与于兄正在讨论着生意上的事情，结果于兄想让我跟他一起去那……”
“哎哎哎！！柳兄！我没有，别瞎说，弟妹，来来来，我们来谈谈生意。”
于老板急急忙忙把人往里推，又给柳乘风甩了几个眼神。瞬间，两人之间对望了一眼，柳乘风的表情极为戏谑，还有些得意。
但是舒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们刚刚在打什么哑谜？”她眯了眯眼睛，看着柳乘风心虚的表情，“别瞒着我，老实说。”
柳乘风便老实的说了。
“……”
一时间，几人都有些尴尬。为了缓和气氛，舒影提出进屋去谈，她刚得了好茶，想请于老板帮她品尝品尝。
于老板也没有想到柳乘风居然这么不给面子，而这位舒小姐，也是个厉害的角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听完了，又笑眯眯问了一句，“那你跟他去了吗？”
柳乘风再次老实回答，“没有。”
舒影轻描淡写的夸奖了他一句，“那就好，做的不错。”她又用眼角瞥了一眼尴尬的于老板，提出了进内室再聊的要求，“不必紧张，我没有生气。”
如果藏着掖着，估计于老板也不会放松下来，舒影只能实话实说，“我知道他不会去，所以只是跟他闹着玩，应酬嘛，我知道，毕竟我也是谈过生意的。”
——只不过没人敢带她去逛窑子就是了。
舒影在前边走着，柳乘风跟于老板跟着后头。几句话，几个表情，便能看出于老板是个心胸开阔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不然稍微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一点儿，很可能就要跟柳乘风甩脸子看了。
也幸好如此。
“你夫人之前，也是做生意？”于老板比了个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
柳乘风点点头，又小声道，“我开的那家店，就是我夫人的，只不过现在转在我名下，她退居幕后，但是店里伙计都清楚，真正的老板是谁，你要是去问，肯定不会失望。”
于老板郁闷，“那你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会在你夫人面前丢人了。我还在奇怪你怎么这么洁身自好，谁晓得你夫人如此……”
被柳乘风看了一眼，警告了一下，于老板后面的话也就没说出来，小声嘀咕，“绝色美人，怪不得你看不上外头的，要我我也不乐意出去找，光看着就赏心悦目，多好啊。”
几人进了内堂。
舒影坐下来，首当其冲问了于老板一个问题，“您是皇城来的商人？”
才来这么几日，于老板也没有跟其他人有过多交道，更不用提舒影，两人也只是刚见面罢了。
于老板一惊，“夫人怎么看出来的？”
柳乘风不明其意，他也说不上来，这里的地域与以往完全不同，他也不敢妄加揣测，只能安静做摆设，听舒影分析。
“不过是有几个皇城朋友认识罢了，”舒影轻描淡写的把这个话题度过，开始闲聊起来，过程中因为太会说话，惹得于老板大笑连连。柳乘风汗颜不已，几次想偷偷询问舒影这是在干嘛，怎么有点儿像是在交朋友？
可是跟一个陌生商人，哪怕他是皇城的……这又有什么可交的？
柳乘风百思不得其解。
等人走了，过了一会儿，舒影才慢慢说道，“这个商人不简单。”
柳乘风倒是有点儿看不懂了，“他是个什么身份，能让你这么忌惮的。”
来自皇城，跑这么一个偏僻的地界儿，看着人很和气的样子，但是话里话外滴水不漏……舒影不怀疑他才奇怪了。
“好端端的，非要跟我们合作。”舒影想到了柳家，“不管是什么目的，咱们都得警惕点儿才好。”
柳乘风虽然没听懂，但还是点点头，表示了认可。
……
这回，林华再来找小姨娘，可就碰不上人了。舒国志盯人盯得紧，三天两头都要找自己的人问一问小姨娘在做什么。不光如此，小姨娘还要每天主动跟他报备，虽然被小姨娘抱怨过，似真似假的说了一通，可舒国志一听她反驳，就露出嫌弃的嘴脸，属实伤人。
林华与小姨娘的联系被斩断了一条，但是又不能消失，所以只能换个思路。为了不让人抓到把柄，小姨娘不主动出门了，呆在家里，派自己的丫鬟出门去。这样一来，林华可以继续跟小姨娘来往，还可以商量一些事情，免得耽搁计划的实施。
但是可想而知，林华的心里面是多么的郁闷。
本来，两人之前不能见面，小姨娘就没办法对自己有多少感情，现在更是如此。他勉强按捺住了不满，尽量让自己专注做事，不去想这些感情的问题。
舒影出门采购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两家已经很久没有过友善的来往，舒影看见了柳奇，自然也当没看见似的。她撩了下自己的长裙，把头发拢了拢，慢慢从柳奇的身边走过去，甚至于还有点儿想绕远路的意思。
“舒小姐。”
已经走出去了几步路，谁知道对方还把她还喊住了，舒影不耐烦回头，“什么事？”
原本想装作不知道，但是柳奇阴鸷的面孔，让人不得不防。舒影慢慢转身，有种矜持贵妇的感觉，高高在上，颇有些不屑的样子，“怎么了？”
柳奇轻哼一声，“许久不见，小姐就不认得我了吗？刚刚两次见到，你都不愿意回我一句，莫不是瞧不起我？”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舒影看见柳奇，就能想起来这人对自己跟柳乘风的诡异态度，便不想搭理。
再加上这家伙跟柳夫人的关系是母子，令人厌恶。如果柳奇对柳乘风的态度稍微好一点儿，他们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您有事儿？”她斜着眼睛瞥他。
柳奇还想喋喋不休，又发现舒影这样子不像是在欢迎，只能把自己的话茬儿给收起来，免得舒影真的说“我就是瞧不起你，看你这副样子就烦”。
他不要脸面的吗？
“舒小姐这是要去采购？怎么没见那个废物跟你一起？好歹也是可以帮忙拿东西的吧。”柳奇的语气嘲讽。
舒影听他刚刚在那里胡言乱语，就知道这家伙想找茬儿，她没当回事，打算绕过他去买货，却无意中闻到了对方衣服上所带着的香味。
她一愣，柳奇看她不理会，也觉得有些无趣，撇撇嘴就要离开。
舒影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这样一声冷喝，也没有让柳奇觉得突兀，只是停下来，带了一丝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期盼，“？”
看着舒影那张冷艳的面庞，以及对方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染上的冷香，柳奇的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转过身，努力控制自己面上的欣喜，“如何？”
舒影怔怔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凑近了说话，“你……”
她一时想不起来，这个香气，究竟是在哪里闻到的，就好像，无意间把自己的手绢握在了手里，还在到处寻找这东西丢在哪里了的感觉。
半天没说话，也看不出舒影是想做什么，柳奇发现她好像在沉吟些什么，发不出问候，只能干等着，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没面子，过了会儿，就放弃交流，不耐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舒影只觉得熟悉。
柳奇身上的香气，有些……
一直到回到家中，舒影都没有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想到离开的时候，自己忘记给柳奇解释一句，对方脸黑如炭，看来是又嫉恨上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柳乘风也就回来了。
两人面对面，舒影敏锐发现柳乘风的心情不好，她试探性问道，“今天外面生意出什么事情了？”
柳乘风摇了摇头。
没有猜中，舒影又猜，“没吃饭？肚子饿了？”
柳乘风再次摇头。
舒影觉得难度大了，谨慎又谨慎道，“难道是因为你昨晚没睡好？”两人胡闹了半宿，如果没睡好，心情不好也是有原因的，舒影表示理解。
但是柳乘风又摇头。
“是我母亲的事情，我中午睡了一会儿，梦到她了。”
都是一些陈年旧事，柳乘风以为过去这么久了，自己应该都忘记了。但是没想到，梦里的自己是个小鸡仔，被柳府的小孩儿给推到墙上，磕到了脑袋，回到院里，被母亲问起，他想隐瞒，却被认了出来。
然后就被母亲带着，去找了柳老爷。
这些事情，没有一点儿更改，甚至连结局都没有变化。
但是自己偏偏就梦到了这些……柳乘风一瞬间心情变得极其低落，他也知道，自己不必纠结过去的事情，可是母亲去世这么久，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这心里面的恨意越来越深厚，令他没办法忽略。
果然，舒影听完了之后，也觉得很难办。
“不如，咱们请其他的人来这里做法……说不定能有一些效果？”
这就有点儿超出柳乘风的接受力了，他一个相信科学的家伙，要他去准备超度的事情，还要请和尚来念经……
柳乘风急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