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哪能说什么不可以？
柳乘风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心如刀割，大概因为收纳者是他，柳老爷心痛的不行，让小厮按照他的要求去找东西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情绪不稳。
他强调了一遍又一遍，“多劝劝舒小姐，咱们两家合作，可是个不赔钱的买卖。”
柳乘风应下了，神情很严肃。
与此同时，他手下招收的一些“实习生”也正式通过了考验，制作出来了新的产品。为了让应聘的人正确意识到在这里工作的必要性，柳乘风叮嘱他们签定了一个保密协议，如果有人想要在这里“毕业”过后，被其他商家给蛊惑，决心另谋其主，那这份保密协议就能告诉他，什么叫做正规的“把牢底儿坐穿”。
看见柳乘风应声而去，柳老爷稍微舒心了一点。
他不是迂腐的人，知道这种时候不需要什么面子问题，但是回头看看柳老太爷冷静镇定的模样，柳老爷也有些不耐，不过这点脾气被他压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有些事情，就是需要做的绝一点嘛。”
柳老太爷多看了他一眼。
舒影的店铺已经差不多一个季度没有出新品了，为了让实习生能够有归属感和荣誉感，柳乘风在新品发布的当天出了柳府，扩大推销。
店内，杏儿正在跟他们讲授销售的秘诀。
“首先，要让顾客感受到什么叫做人间温暖，”杏儿动作夸张的抱了抱空气，身上穿了个围裙，脸上还有一点点墨水，头发也没怎么好好梳，就随意扎着，“你们要认识到自己的服务目的，以及顾客的目的，而不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什么都不做，懂吗？”
周围站着听她讲话的人有三个，都是男子，名字分别叫舒七、舒八、舒九。
他们都是舒府的家丁，平日里老实上进，干事很有冲劲儿，所以舒影特地给了他们来学习的机会。
顺便让他们抛头露面一下，看看会有什么效果。
现在，舒七举手问了个问题，“杏儿姑娘，请问什么叫做‘幻想’？”
听见他发声，杏儿拍了拍手，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你问了一个好问题！”
她开始详细解释道，“幻想就是叫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以为自己能够一步登天什么的……这个店铺是大小姐的心血，你们不要妄想闹出来什么幺蛾子，把店给毁了，懂不懂？”
这下子懂了。
舒七舒八是哥俩儿，平时就很默契，家底儿也还行，生活的无忧无虑。舒九就不是了，他沉默寡言，面容憨厚，家里只有一个老母，所以在工作方面，最为上心。
毕竟要养家糊口娶媳妇儿，人生艰难，多有不易啊。
杏儿担心的也不是舒九，而是另外两个。
新品已经摆了出去，柳乘风和舒影还没有到地方，所以还要再等等看。
杏儿被其他丫鬟提醒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的形容相貌有多糟糕，她这几日为了新品，焦急奔忙了好久，所以难免会灰腾腾的，需要清洁一下。
等她走后，三个人才面面相觑了一下，舒七看舒九老老实实的样子，不怎么顺眼，率先恶狠狠地威胁道，“一会儿别出风头，好好做事，别把杏儿姑娘的交代给办砸了，听见没！”
听他说话，舒九连眼皮子都没动弹一下，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温和又平静的说道，“杏儿姑娘已经有钟意的人了。”
“……”
舒八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不过不喜欢看自家兄弟的热闹，他与舒七长得很像，却不是全然一样，性格也大有不同。再说，他平日里与舒九处起来也算是和睦，见此情形，急忙站出来拉架，“别吵，别吵，老九说的是实话，杏儿姑娘早就有中意的人了，听哥哥一句劝，趁早放弃也是好事。”
舒七憋红了脸面。
他对杏儿姑娘的感情，一直藏的挺深的（自认为），谁成想有一天接连被两个亲近的人给揭露了出来。
他既羞涩又气闷，压低声音害怕别人听见，对着面前的哥哥和舒九低吼，“你们、你们是不是早早就在那里看我笑话了，不然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现在这个时候说！”
大概是发现自己这样吼来吼去很幼稚又很丢人的样子，舒七刚说完就红着眼睛跑走了，脚步也跺得震天响，没长大似的。
舒八在他身后感慨，“我弟被我惯坏了。”
本是自言自语，没想到舒九又搭了腔，“嗯。”
舒八被噎了一下，不想站他身边，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哥俩儿连走路都是一个姿势，舒九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觉得有点好笑。
恰在此时，杏儿姑娘梳洗打扮完毕，看见他还站在这里，招呼人跟着她走，“别发呆了，小姐和姑爷刚到，可以开始销售了，你快出去站着，我给父老乡亲介绍一下你，顺便再招聘一些伙计来帮忙做事，分店人手不太够……对了，他们两个呢？”
杏儿姑娘雷厉风行，舒九也不敢怠慢，只是多添了一句，“要等等舒七和舒八吗，他俩去茅房了。”
“两个人一起去茅房？手牵手去的吗？”杏儿有些诧异，想了想，摆摆手，“不等了不等了，姑爷已经开始介绍产品的包装和内容了，咱们赶紧去凑个开场白，到时候我好把你推出去，让你露个脸儿。”
舒九配合的点点头。
杏儿在前面带路，舒九跟在身后，他快要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想象了一下如果哥俩儿知道他在背后污蔑他们之后炸毛的表情，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推开大门，外面的太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舒九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定了定神，想要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然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挤挤攘攘又喧嚣不停的人群，人挤人，人推人，还有人在骂人，大家都挺兴奋的样子，而针对的目标，就是摆放在外面的摊子上放置的新品——蜜桃味儿的洗发露。
去屑止痒持久三合一，让所有人感受它的芬芳，让所有人不必担心夏天需要天天洗头的痛苦，老少皆宜，价格优惠，先到先得，会员半价。
这广告牌的台词一读完，舒九一下子愣住了。
看见他，有不少小寡妇还抛了个媚眼儿，舒九打了个寒战，尽量装作毫不在意的冷静模样。而杏儿也是凑到柳乘风和舒影身边，弯腰鞠躬做礼，一点也看不出往日的霸气侧漏，“小姐，姑爷，这是新来的店员，今天带他出来露露脸。”
舒影和柳乘风也就望了过来。
其实这三个实习生他们都见过，就是很难记得住人脸。
现在只有舒九一个，就很好辨认了。
发现柳乘风和舒影望过来，舒九急急忙忙上前问候，“拜见舒小姐，姑爷，在下是新来的，没见过世面，还在努力学习中。”
杏儿在一旁夸他，“别看他这么谦虚，他是那三个人里面最好学的，前途无量！”
正匆匆往这边赶来的舒七和舒八，却不小心听见了这么一句。
前面的话什么都没听见，就听见了这最后一句，舒七气得眼睛都红了，不怪他不喜欢舒九，“这个背后戳刀子的小人！”
“？”舒八在一旁劝阻道，“人家说的也没错呀，杏儿姑娘是最了解咱们三个的水平的，对比起来的确是老九做得最好，你怎么又气了？”
小受气包。
——舒九在心里面想到。
因为多出来一个英俊高大的“设计师”，现场未婚配的小姑娘和老太太以及富家夫人都忍不住偷偷捂嘴笑了起来，舒九观察到他们打量货物似的眼神，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才觉得安全了一点儿。
蜜桃味的洗发露倒是一种淡淡的清香，在给伙计试用演示了一遍过后，周围的夫人小姐们眼睛亮了起来。
舒影递给舒九一张纸条，让他照着念出来。
舒九沉默地接过，看了看，一字一句到，“先到先得，多买多惠……”
说完，他抬起头，发现面前的摊铺差点被挤炸了似的，人群骚动不安，纷纷往前涌来。
不就是一句话，至于吗。
舒影笑了下，先问了杏儿给各官家夫人送去了新品没，随后大喊一声：“各位！今日新品，正式开卖！”
当夜，柳乘风和舒影又在柳府数钱。
这回，没有多少杂七杂八的，就是单纯的数银两，“四百九十八两，四百九十九……”
他们声音也不小，住的近的几个院子的人派小厮去偷听，其余的通知到位，都在这夫妻俩儿数钱的声音。
不过一日，就赚了这么多，众人都有些眼红。
柳老太爷跟柳老爷得到消息，想起柳乘风找他借工具研究新品的样子，忍不住磨了磨牙，“早一日合作，这笔银子里就有咱们的功劳了。”
柳老太爷倒不这么认为，“你何曾听说过，他们店中居然冒出来一个新的伙计。据说还掌握了这一次新品的配方和诀窍。”
“不仅如此，他应该是研发这次新品的主要人员，柳乘风和舒影不把这样的人藏好，反倒让他出头露面，当真是愚蠢。”柳老太爷唾了一口。
这些银子，听起来就让人耳热，如果全都是他们的……那该多好。
柳老爷动了动脑筋，又想了一个坏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