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姨娘在舒府藏着的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人看见她,但是大多都是扫一眼就算,左右没有祸害到自己身上。
她对这府上的结构和阵营很是了解,没有走之前,几个姨娘各成一派,对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现在她走了,这帮子又在舒老爷那里没有存在感,索性就抱团玩乐,做一个自在的大家门户的姨娘。而舒二哥是个耳根子软的,婆娘一骂就犯怂,筱姨娘最看不上这样的人。
不过也足够她利用着挑拨一下这府中的平静了。
当晚,在舒二哥的院里,筱姨娘打扮的美艳动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外面的下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贿赂,也没有吭声,看见筱姨娘的时候,舒二哥骤然心跳停了一下,看见筱姨娘裸露在外面的脖颈修长白皙,充满柔弱和不可侵犯的意味……
反而更让人想动手做一些下流的事情了。
更何况她画了个傲然凌厉的妆容,美艳到攻击力外溢,舒二哥本就窝囊,看见她狭长的眼眸扫过来,腿都抖了两抖。
“你怎么、你怎么在我院里呆着,你不是被赶出去了吗?”
筱姨娘心里面“啧”了一声,不耐烦道,“蠢货!你会不会说话,我难不成出现在这里还是凭空冒出来的吗?自己在院里不知道安些眼线?”
听她解释,还蛮有道理的,舒二哥老老实实“嗯”了一句,随后视线上下扫视一番,眼神逐渐带了奇怪的意思,“所以,你今日来,是有其他的事情?”
老实说,筱姨娘身姿气质都不错,舒二哥平日里看见也会抱着欣赏的眼光多看看,但是现下她被舒老爷休掉,也没有什么男人护着,舒二哥忍不住做起来了绮丽的梦,主角正是他和筱姨娘。
不过现实中,他是什么都不敢的。
筱姨娘压根儿不怕他,拢了拢自己单薄的衣衫,“你婆娘呢?又出去赌账了?”
这一家子都来赌,只不过舒二嫂精贼的多,赌够本就走,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不过舒二哥就不一样了,没有赌命,偏生爱赌,算不清账,很容易把自己老本都赔进去。
舒二哥又是老实点头。
筱姨娘挑了挑眉,“看来,你们现在过得很不好?”
看情况就知道了,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光鲜亮丽,不事生产都能过得舒舒服服,这帮子人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逼到了现在这种境地,筱姨娘真是瞧不起他们。
不过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这不是自然的吗。”舒二哥倒是看得挺清,面容上有着疲惫,“先前府上靠着妹妹的店铺进账,整个府里没有一点亏空,然而短短时间,失去了影儿的支持,败落至此。”
他说的没错,可是筱姨娘不能让他这么实诚的想。
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挑拨的,又怎么会让他们安心接受如今的结局?
“舒二少,难不成,你就一点怨恨都没有?平白惹债上身,还要过得这么抠搜,你忍得了?”
过惯了好日子,再过上如今的日子,当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看着舒二哥还有些不太懂的样子,筱姨娘眼里流露出轻蔑,“剩下的,还是等你婆娘回来之后再说了,告辞。”
虽然自己已经是被通缉的在逃犯,然而这府上的人,一听说筱姨娘有什么奇思妙招能扳倒舒影,竟然都对她在家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了。
舒影跟柳乘风在外游玩了一阵,吃了个饭,带着嫁衣回府,一路上心情愉悦,美的花枝招展,半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喜悦。
然而回了家,看见家中丫鬟吞吞吐吐,站在门口堵着自己回房间的路,表示老爷子在祠堂等待自己,有事要说。舒影收了笑容,皱起眉头,不太能理解,“突然去祠堂做什么?”
她并没有怀疑太多,去祠堂能代表什么?老祖宗显灵了吗?
“谁让你叫我过去的。”
走路上,舒影忽然问起了这件事。
丫鬟她不认识,府上这么多人,她也没机会一个个都记在心里。
舒影跟着她走到祠堂门口,丫鬟便擅自离开了,留下舒影,心中有些不安。
她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人把门打开了,看样子恭候她已久,阴阳怪气道,“哟,稀客,终于过来了。”
门一开,里面晦涩的气息便传了出来,舒影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看着筱姨娘的侧脸,微微一笑,“原来是你。”
不知道设下这个局的是谁,舒影心中还有些忐忑,现在对方自动暴露,她就有点儿安心了,“官府知道你在这儿吗?你是不是没跟我府上的人说,窝藏罪犯,也是死罪?”
里面的人忽然冲了出来,重复一遍,“窝藏罪犯是死罪?”
堂子里面太暗,舒影光顾着看见筱姨娘心里惊讶去了,现在被几个姨娘拉着问,她不咸不淡道,“仔细动动你们的脑子,跟一个罪犯牵扯上关系难不成是什么好事?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错还犯,简直找死。”
她说的难听,却发现筱姨娘并不紧张。
舒影明白对方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她静下心来,“说吧,找我做什么?”
“那我就痛痛快快的说了,”筱姨娘有心想打断那边的吵闹声音,“现在整个宅子因为你的自私举动而混成如今这般田地,你身为长女有义务解决问题,这个家不是你的一言堂,今日若不给大家一个交代,你就别从这里出去了,祖宗在这里,你好好静静心,再去做生意也不迟。”
舒影笑她,“你现在跟舒府什么关系?别说你是个通缉犯,就算你尚在府中,这些话,这些事儿,也都轮不到你来管。”
“我只是为大家说句话,不算什么管不管的。”
筱姨娘皮笑肉不笑,“听舒大小姐这个意思,看来是不想为此事负责了?”
舒影没说话。
祠堂这里,她还是有些忌讳的,筱姨娘可以这么大放厥词,是因为她已经不是舒府的人了,然而自己,却还要谨慎一些才行。
说着说着,舒影看着筱姨娘拿出了家中的祖训,对着上面的条款,一字一句的念着,“身为家族中人,应以家族为重,团结友邻,爱护家人……”
说到组训,就见方才还在紧张兮兮的众人慢慢挪动步子走了过来,他们的神色各异,却都对着舒影有些警惕,似乎在揣测舒影的心思,却还包藏了其他的祸心,没有显露出来。
“舒小姐,你身为家主,掌管中馈,却是处理不好家计关系,平衡不了府内经济。按照这上面的要求,你应当引退辞职,将家主之位交给有能力的人来承担。”
舒影轻轻笑了一下,“有能力?”
仿佛是在嘲讽这府内没有一个能让她看得上的人。
筱姨娘开了个好头,大家又看舒影没有什么动怒的,纷纷胆子大了许多,尝到了希望似的,七嘴八舌,开始抨击。
“你什么都做不好,还自私到用自己的钱去养男人。”有个亲戚这么骂着,看样子是憋了很久了,不过舒影却是闲闲的看了一眼筱姨娘,发现对方脸色不太好,忍不住又笑了笑。
她在外面没有养,不过筱姨娘养没养,她就不知道了。
听了一会儿,都是那些熟悉的词儿,亏得上次筱姨娘传闲话传的好听,让舒影心里面的期望值骤然降低,现在听他们说话,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连失望都少有,就是想着能不能快点把这场戏演完,她好回去睡觉。
然而还没完。
舒影低估了筱姨娘的野心,正当她准备说“你们谁爱做这个家主就做这个家主,我也不稀罕”的时候,筱姨娘又柔柔弱弱的开口,面上的表情像是戏谑,“不仅如此,既然柳乘风要入赘上门,他的产业就得合并进咱们府上,我听说他那个赌场,收益不错……届时,咱们府上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她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柳乘风原先就是个穷小子,没有用,现在他入赘,的确应该把自己的家当带过来,于情合理,没有什么值得置喙的。
再说了,有人上门送钱来,谁会把这等好事儿往外推。
“相信柳公子不会不爱惜家人的,到时候大家就是一家人,哪分什么你我。”筱姨娘笑意绵绵的凑过来,握住了舒影的手,“你说是不是啊舒小姐?”
“叫他大方一些,把家当分一分,这样子大家都过得好了,也就不会找他麻烦。”筱姨娘居然还威胁她起来了。
“你倒是想得美。”舒影淡淡道。
眼前的人,面上都带了欣喜激动的神色,似乎已经开始幻想起大手大脚花钱的感觉了,想到柳乘风,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舒影冷冷道,“都说完了?”
她挨个把每个人的神色都收拢进去,“一个个的不思进取,就想着占人便宜,拿钱享乐,我用自己的银子养你们做什么?都是一群废物!”
她说话毫不留情,一帮子人正在做梦,反应异常激烈,“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有几个银子了不起啊!大家都是亲人,帮衬一下怎么了?又不是不还你!你小的时候我还给你……”
这帮人说的是什么烂七八糟的。
舒影只觉头疼,挥挥手,“算了,不说那么多,报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