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我们告别幺公,兰兰安排周枚枚她们住在幺公这边,周枚枚倒是留下了,但上官坚持要住酒店,于是我们几个出门开车,章经理带着猴子先回胖子家,由我开车送上官去酒店。
一路上她都很沉默,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和郭老板吵架了?”
上官点点头,然后伸手问我要烟,我拿出烟盒抽给她一支,她老练地点燃抽了一口:“二叔的意思是让我回香港!”
我没表态,心情很是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话。上官转头望着我:“曹生,你说我是该回去还是该留下来?”
我抽了支烟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我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我的内心充满激烈的天人交战,我沉默了很久,车窗外的街景流逝而去,在雨幕里这些街景宛如流动的蚀刻画。
上官的丹凤眼亮晶晶地望着我,我依稀看到她眼眶里有水光在闪:“曹生,你不说话的意思是不是想我走?”
“没有!怎么可能?我当然希望你留下来!”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来,说了这话我又很后悔,我知道自己是想让她留下来的,但此去实在太危险了,我不想让她跟着去冒险,因为这此冥界之行和她根本没有利害关系,她犯不着跟我去受苦。但从内心来说,我是真的舍不得她走,我没法想像她离开后的情景。
上官听了我这话微笑起来:“好吧!只要你不想我走,这世上就没有人能阻止我留下来!”
说完,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里面传出郭老板的声音,两人又用广东话开始激烈争吵,突然电话里响道:“把电话给曹德有,我要和他谈谈!”
接过手机,郭老板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小曹,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让上官回来!只要你能让她回来,我给你们的酬金加十倍!”
没想到郭老板已经急到这样的程度,看来他比较心疼上官,于是我笑道:“郭老板,我和你已经没有合作关系了,我没必要再帮你做事!”
说完我把电话还给上官,上官对我悄然竖了个大拇指,望着她甜美的笑容,我的心又开始蠢蠢跳动,脑袋里有了很多不该想的想法。其实我也是自相矛盾,本来想让上官回去的,但我真正的想法是舍不得她离开,在艰难的选择中我决定让她留下来。我知道自己自私,但我不能让自己太难受。
车开到酒店门口,上官眼神暧昧迷离:“曹生,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我心思迷乱,差点要和她一起进去,但电话又激烈响了起来,居然又是郭老板打过来的,迄今为止,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望着电话,我只好拒绝了上官,开车在路上时我接了电话,郭老板在电话里非常激动:“小曹,这次你必须要帮我这个忙,你一定要让晓慧离开金沙!”
我对他的激动非常奇怪:“郭老板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你让上官过来调查的吗?怎么又让她走?”
郭老板很是尴尬,但他语速非常急:“这次情况很严重,我不想让她牵连进去,这样吧,只要你让她回来,你需要多少酬金你开价,我一定满足你。”
“你不说清楚我就帮不了你的忙!还有,你为什么中止合作?那些人到底是谁?藤野和尚猜他们到哪去了?”
郭老板的声音听起来轻微紧张:“小曹你不要再问下去了,事情已经失控了!这其中有很多原因我不能跟你说!请您一定让上官回香港,我求求你了!”刚说到这里,电话就挂断了。
我觉得有点奇怪,按说这时候他不该挂电话的,于是我给他回拨过去,但那边显示是忙音。
连续拨打几次之后郭老板居然关机了,望着手机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是不是和我打电话的过程中他遭遇了什么事?
把车开停到河滨路一家停车场停了,那车场距离胖子家不远,刚停好车,章经理就打电话过来,让我买点吃的回去,说惠远还没吃东西。
于是我走到河滨路的小吃店给他买了两碗炒面,打包走在路上时,突然又想到常五,于是又在路边一家纸火铺子给它买了几包檀香。
惠远狼吞虎咽地吃着炒面,我们三个人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和尚的吃相这样生猛,惠远吃完后喝了一杯水,然后起身去整理他的包裹,我点燃檀香打开安魂匣子,让常五的魂魄吸食香烟,收拾完之后就刀在床上休息。
经过一天的劳累,章经理也很是疲惫,他也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猴子要回去看师叔的房,于是他提前离开了。正昏昏沉沉的准备入睡时,没想到惠远一头冲出来:“起床!”
我和章经理吓得从床上翻坐起来,这声厉吼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章经理愤愤道:“我靠!你还要不要我们休息了?!半夜三更嚷乃样嚷?”
惠远笔直地站在我们床边,双手合十,表情凛然:“我们开始双修!”
我日决了!这和尚简直不晓得人情世故啊!我们刚回来开车开得腰酸背疼,即便那要什么双修也是明天的事情嘛!章经理一脸无奈:“惠远师父,我们明天再双修吧,你让我们先睡好再说。”
惠远一脸顽固:“不行!今日子时开始双修,你们赶紧起床准备!”
这家伙说话斩钉截铁,根本不容商量,他居然还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呢!但我也不能拒绝他,谁让他是觉空派来的人呢!他就是个人物!而且还是个爷!
我和章经理满脸哀怨地起床,惠远看我们起床,于是转身回房间,走出来时身上披了袈裟,脑袋上还戴着珈蓝帽,更诡异的是他手上还拿了一把短短的降魔杵。虽然惠远才二十多岁,但他身上却焕发出某种沧桑气质,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天坑经历了什么。
章经理苦笑道:“我的小师父,不是说男女双修蛮?她们又不在怎么修?”
惠远生硬地吐出三个字:“打电话!”
兰兰一听要双修就抓狂:“乃样?半夜三更要双修?修个锤子哦修?你跟他说,老娘要睡觉了!要休也是明天休!”
章经理把手机外放打开,满脸幸灾乐祸地望着惠远,惠远的表情仍然坚决如铁:“师父说了,必须今日子时开始,这个可由不得你们!”
说完这话,惠远掏出黄符在我们额头上贴了,居然鞋也没脱就上了章经理的床,他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挽诀一手拿这降魔杵,嘴巴边的油腻还没揩干净,就这么闭着眼不开腔了。
我们也只好跟着他装模作样地盘坐在床上,拿起手机一看,正是午夜12点59分,这家伙掐时间真是准,果然就是子时,一分都不少!
刚学着他闭上眼睛,脑袋突然嗡地响了一声,我的身体猛然一震,感觉自己轻飘飘地脱离了躯壳,睁开眼一看,对面的惠远已经变成了两个!
一个是实体惠远,拿着金刚杵低眉顺眼地盘坐在床上,另一个惠远呈半透明状,但他拿着降魔杵站在卧室中间,转头望去,章经理的魂魄也脱离了躯壳,他已经出魂好几次,对眼前的异常已经司空见惯,他轻飘飘地从床上跃下来。
这时我发现供奉在卧室书桌上的安魂匣也在颤动,于是我起身将它打开,常五的人形魂魄慢悠悠地钻出匣子,沙哑嗓音立刻响了:“好痛快好安逸!吃了香火的感觉果然不同!”
章经理站在惠远面前:“小师父,她们都没来榔个双修嘛?难道要我们再跑一趟?”
惠远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然后用降魔杵指着我:“走!”
我们茫然跟着他跃在骡马街的屋顶上,惠远的速度非常快,在夜风中他的袈裟猎猎飞舞,他伸展四肢凌空悬浮滑掠,看起来好像一只巨大蝙蝠在低空飞行。
我跟不上他的速度,章经理更是迟缓得厉害,本来之前他学习飘行的速度非常快,估计是他受伤影响了魂体,所以直接影响了他的行进节奏,于是我们三人不断拉开间隔,气人的是惠远根本不等我们,就在我转身等章经理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在黑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章经理气得破口大骂:“我靠!这个狗东西太狂了!等老子修炼好了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就在我们在海浪一般的屋顶上行进时,忽然在前面的黑暗中闪现出惠远,他紧皱眉头满脸不耐烦:”你们赶紧点!”
说完这话,那家伙又飞身闪掠,很快消失在黑暗里。看他消失的方向应该是朝着戴家堡去!
其实在出魂状态下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到街道上狂奔,虽然这是金沙城,但这是异度空间,这疆域属于漂流的魂魄和梦境里的生魂所在地,这里没有鲜活的肉体和钢铁的车辆,甚至连我们脚下的房屋也是魂魄,所以我们可以尽情在无遮无挡大街上飞奔。
但幺公给我说过,出魂行走时尽量选择屋顶,因为这对训练我们的弹跳力非常有帮助,我觉得,惠远在我们面前跑这样快根本就是在炫耀装逼!他这是在表现自己,但我们又能如何?实力不如人家只能忍耐了,只能看着他在面前开始表演了!
让我奇怪的是,既然是男女双修,兰兰她们该怎么过来?看这样子他并不想去通知她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