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的巷子里，一片阴暗。
里面一片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
路过的醉汉，脚步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听说有个红衣美男子，必须去看一看啊！
若是能分一杯羹，那可是艳福不浅。
于是，巷子里鬼哭狼嚎的声音就大了一点。
巷子的墙头上，蹲着一个人影。
他拍拍手，啧啧感叹：“小爷就喜欢收拾你们这样的，小爷收拾晏子川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猫着呢！”
他嘿嘿一笑：“享受吧，北渊的勇士们！”
他饶有兴致的蹲着看了半晌，摇摇头：“真是不好看！”
然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跳下墙，大步走了。
后面的鬼哭狼嚎都成了背影。
这声音吸引来越来越多的人，整个王都，本来应该寂静的夜，突然就热闹起来了。
程念安却是溜溜达达的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舒舒服服的洗了澡，香喷喷的睡着了。
圣女彻夜未眠，因为程念安没有回来。
她以为他在北渊王都举步维艰。
显然，她错了。
她以为，北渊可汗不会放过教训程念安的机会，其他朝臣也不会，毕竟觊觎程念安美色的人也不少。
程念安必然不从，他们必然会闹得天翻地覆。
显然，也没有。
在偶尔的喧闹之后，王都的夜，安静的有点过分。
和她一样，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呼延王世子呼延连，他在屋子里焦灼的走来走去。
不时停下来，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他知道，这个距离没有那么快得到消息。
终于，他按捺不住，还是走了出来，街道上人迹寥寥。
有一条小巷子里倒是热闹非凡，他没有兴趣多看。
“这是哪个被欺凌了？”
“大安的小白脸，细皮嫩肉的，可不是被人惦记吗？”
“听说了吗，有人说今日两个牧民来到宫门口，被驱赶了，他们说，东部有大安骑兵入侵，已经灭了两个豹师，部落里的人纷纷北逃。”
“假的吧，几百年了，大安骑兵怎么敢深入北渊了，跟别说现在边关被夺，草木皆兵的时候。”
“还有人说，西面的呼延部落和他彪悍的豹师也被屠杀殆尽，因为他们屠杀了断石崖的将士和百姓！”
“得了吧！要是大安真的这么强悍，断石崖和虎惊口还会丢失吗？”有人立刻反驳。
“断石崖的骑兵就算是强悍的了，都被呼延王扫平了，大安再无强悍骑兵！”
有人对大安骑兵嗤之以鼻。
“他们只敢靠着天险龟缩死守，什么时候敢来北渊了？”
“我北渊勇士定然让他们屁滚尿流！”
……
七七八八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呼延连没有入耳。
他的心里翻滚着疑惑，真的只是流言吗？
没有人发现，程念安作为一个俘虏，淡定的有点过分吗？
程念安真的是俘虏来的吗？
要知道大安人都非常的狡诈！
他在士兵诧异的眼神里，缓缓登上城墙。
天幕低垂，星大如斗。
夜风凛冽，呼啸而来。
四野都是茫茫草原，看不到什么异常。
安静的草原的夜晚，和以前无数个日子都是一样的。
呼延连的眉头微微皱起，感受着风里的冰冷。
他的部落的在几百里之外，是他一年都没有回去的地方。
他拢了拢衣衫，抓过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烈酒。
辛辣的感觉沿着喉咙直下，整个人瞬间暖和起来。
“世子爷，您这是想家了吗？”守城的士兵过来了。
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些讨好。
“也不是，就是今夜突然睡不着！”呼延连侧头看着他。
“大街上都流传大安铁蹄北上，已经踏平了东部，灭了两个豹师，灭了呼延部落，你们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那守卫站在呼延连身边，喝了一口酒，看着苍茫的草原：“没有什么风声啊？”
继而又笑：“世子爷放心，大安从来怕我们南下，哪里还敢北上，定然是谣言！”
继而叹息一声：“北渊都是草原荒漠，易攻难守。咱们骑兵强悍，来了草原，他们不行！”
呼延连挑眉，大安真的不行吗？
从御天门的事情，他突然感觉，谢十州也许不是那么简单。
断石崖之辱，断石崖之殇，大安真的不会报复吗？
大兵推进入羌，北渊内部虽然还有豹师，但是也算是内部空虚。
豹师的战斗力毕竟不行。
王都留下的五千骑兵，又能干什么？
他心里隐隐的不安。
“若是真的打过来了，只怕各个部落早已经来报告了，何以一片安静。”
呼延连没有再说话。
两人碰了碰酒壶，吹着萧瑟的秋风喝着酒。
后来呼延连踉跄下了城墙。
听到有守卫在嘀咕：“以往，天气一冷，狼群没有吃的，总会来王都附近觅食。今年出奇的少！”
“是啊，想给心上人弄一张好的狼皮都找不到！”
呼延连不以为意，下了城墙，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走了几步，感觉头眩晕的厉害，大概是今夜吹了太久的冷风。
他靠在路边房间的墙角坐下。
不远处就是拴马之处，能听到马儿吃着野草喷鼻子的声音。
屋子后面也隐隐有声音传来。
“姑娘，那两个东部来的牧民带来了！”
“你们在宫门口想要说什么？”
呼延连听到一个女声问道。
“姑娘，我们的部落被攻击了，像是大安的骑兵。附近两个豹师驻扎地都不见了。”
“你们的族人呢？”
“都冲散了，死的死跑的跑，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们亲眼看到大安骑兵了？”那女子的声音冰冷。
“看到了骑兵，不是北渊服饰，有几千人！乌压压一片，往王都方向来了。”
“带他们回去！”那女子低声说道。
夜色里，脚步声渐行渐远。
呼延连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大安人真的过来了，谣言其实不是谣言！
他感觉后背冒出很快被冷汗浸透了。
如果是真的，呼延部落被屠呢？
他们没有得到消息，是因为周围骑兵被杀完了吧！
部落牧民自然四散奔逃。
明明明知道王都是他们攻打的重点，如何还会来王都。
这才是他们得不到消息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