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饮香双手拖腮,崇敬的看向老道士。
睫毛颤抖,两眼噗铃噗铃闪着亮光。
邓坛主疑惑的顺着手指方向看去。
心中惊疑不定,打算悄悄打探一番:
“福生无量天尊,老道在此多谢小姐指点。”
邓坛主拿起拂尘、“一卦千金”的帆旗。
再度仔细检查自己装扮,没有丝毫破绽。
即便是道门祖庭的人来此,仅仅凭借外表也看不出问题。
告辞离去,向着马饮香指着的方向走去。
直到老道士的人影消失不见,再过半炷香。
马饮香断定邓坛主已经走远。
立刻收回崇敬的表情,眼神冷静。
叮嘱老管家:
“你在此盯着粥棚,一旦施完,立刻收摊,那个老道士绝对是魂巫教的恶人!另外爷爷你马上告知县衙,我去书剑宗通知师傅和师叔。”
“小姐,让我跟着你去吧。”老管家担忧马饮香的身体。
马饮香走到粥棚后方,牵出一辆马车。
低声道:“其他人我放心不下,速速去县衙通知,迟了我怕那恶人反应过来,不要耽搁!”
抽出马鞭,用力挥向马屁股。
啪!
向着和邓坛主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
全速行进!
……
李玄和纪瑶华正在下河村。
自从前几天,纪瑶华一剑劈开堤坝,上河村的人再也不敢阻拦。
两个村子本来就相隔不远。
以前也互有嫁娶。
这几天,上和村的亲戚找着各种理由,来到下河村拜访。
在得知大千赌坊何掌柜和古元魁气势汹汹前往清源山,又灰溜溜的离开之后。
这种走亲戚的状况达到了顶峰。
尤其是听闻书剑宗免了下河村税收之后。
上和村众人羡慕妒忌恨,翻来覆去睡不着。
走亲戚时,话里话外都透露一个意思,能不能迁回书剑宗领地内。
罗里正这几天腰杆挺的笔直。
但是,一切到今天为止。
河边。
罗里正拄着拐棍,抿着干瘪瘪的嘴唇,指着只有一条细细水流的河底:
“今年老天爷简直不给人活路,这水撑不了两天了。”
今天河水越发的浅。
上和村的人也不来拜访了,每个人都几乎住在田里,抢救禾苗。
整整五个月没下过一场雨。
大地干旱的厉害。
纪瑶华能斩断堤坝。
但是无法斩开天河。
能强行不让上和村独占水源。
但是都没水的时候,什么办法都没有。
今天在清源山上,寒潭取水的时候。
她发现从未变过的潭水,都浅了两指。
书剑宗典籍记载中,一直有这处寒潭的存在。
也就是说,千年未干。
今年竟然变浅了!
隐隐间,纪瑶华看见了遍地饿殍的未来。
闷闷不乐的用手盖在额头上方,遮挡火辣的阳光。
绞尽脑汁,想着办法。
李玄站在岸边,注视着随时会干掉的水流,回头扫了眼村落。
“怎么在下河村没见到一口水井?”
如果打了水井,虽然种植广袤的田地有些艰难,但是总比连喝的水都没有。
再说,一口不行,两口。
两口不行,多打几口。
罗里正摇摇头,声音苦涩:
“老汉还小的时候,村里请过打井师傅,挖了五十丈,都没见到水,再深,挖不下去了。”
李玄略一思量。
五十丈,大约一百六十六米。
这么深都不见水,已经是普通人能打到的极限。
打井这条路,几乎被彻底堵死。
纪瑶华宽慰道:
“没水的话,可以去寒潭打水,我以后每天过来一趟,保护你们去寒潭不受野兽侵袭,至于粮食,我还有匹璟光布,换了银子,也能买到不少粮食。”
“撑撑嘛,总不可能一直不下雨,总能度过去的。”
罗里正老泪纵横的就要跪下去。
“老汉我活了七十有三,都没听过像你这样好的主家。”
“别的主家,巴不得收走所有粮食。”
罗里正眼睛浑浊,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滑下。
在此之前,纪瑶华就说过,允许村民上山打猎、砍菜、打水、采药补贴家用。
不然下河村村民,这段时间也很难过。
寒潭的水是用来喝的,但是在深山中,路途漫长,兼有猛兽。
只能几天组成一次队伍,用上整整大半天时间。
罗里正声音嘶哑,但是有力度,信誓旦旦。
“纪丫头,就按照借的银子来算,等旱灾过去,我们下河村就算全部累死,也要把税款和粮食还上,不然老汉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纪瑶华连忙托起。
“您是我的长辈,让你跪下,我可是要折寿的,再说,你们都饿死了,谁交银子给我?”
急中生智,纪瑶华变着法子劝导。
李玄站在一边,摇摇头。
五十两银子,如果正常年份,或许能撑一两个月。
但是……
希望没有人乘乱,哄抬粮价吧。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飞快的从村外驶来。
车厢前面站着个瘦弱的小姑娘,扶着车边柱子,马鞭挥的啪啪连响。
急切的高喊:
“师傅,师叔,不好了,魂巫教的恶人来了!”
马车飞快的靠近。
到了河边的时候,马饮香使劲的拉紧缰绳。
“吁——马儿快停下,停下!啊——”
小姑娘力气不大,身体向后仰去,额头青筋微凸。
但是力气太小,整个人几乎都被缰绳拉起。
马车依旧速度不变,向河里冲去。
根本停不下来。
纪瑶华脸色一变。
轰!
脚尖点向地面。
风雷步!
整个人化成残影,一巴掌拍在马背上。
借力,以手指按压处,为支点,翻身而起。
在空中转动三百六十度。
衣袂猎猎作响。
反手接过缰绳,另一只手搂住小徒弟,用力一拽,低喝:
“吁——给我停下!”
缰绳扯的铁直,绳子发出绷紧的吱吱声。
车辕、木板发出挤压的痛苦响声,仅仅听到,就汗毛战栗。
骏马的头不受控制的被扯向后方,膝盖弯曲,蹄子在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轰隆!
车厢翻到,烟尘四起,但是险之又险停在了河边。
差一点,就冲进了河底。
骏马摔倒在地上,痛苦的喘气,汗水汇聚。
滴答滴答。
接连不断流到地面,汇聚成一滩。
整匹马的皮肤蒸腾着热气,烫的可怕。
纪瑶华抱着马饮香,从灰尘中慢慢飘了出来。
两人走到李玄身边的同时,纪瑶华点着徒弟的脑袋:
“你这么急干嘛?刚刚要不是我拦住,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纪瑶华生气中带着后怕。
唯一的徒弟差点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