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瓦缝射过来的一抹光柱照在纪瑶华脸上，睫毛微颤。
迷茫与疲惫在挣扎。
蓦然。
哗啦啦~
风吹画动。
画卷中祖师背后的梅花树上，一抹梅花格外妖艳。
“我是出现幻觉了吗？怎么感觉梅花在动？”纪瑶华苦笑着摇摇头，看着祖师画卷的瞳孔慢慢失去焦距。
随即叹了口气。
默默双手缓缓合十，纪瑶华闭眼低声祈祷：“传言，呵，传言……希望祖师保佑我们书剑宗能够顺利传承下去。”
我在想什么呢？怎么相信了哄小孩子的谎言。
纪瑶华眸子紧闭，眉宇落寞。
嗖——
尖啸的破空声。
“谁！？”祈祷中的纪瑶华耳朵一动，似乎听到风声在正前响起。
眉头一皱，锐利眼神盯向前方，只见一抹红色在眼前急速放大。
咚！
清脆悦耳。
果子狠狠的撞在纪瑶华光洁的额头上，迅速鼓起一个大包。
双掌刚刚分开还没来得及动作的纪瑶华两眼一翻，向后仰躺，噗通一下晕倒在地，两眼发黑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哪里来的暗器？怎么还有果香……”
凄切美人瞬间被打成憨批。
果子撞击纪瑶华额头之后，弹到空中，滴溜溜的撞到桌案上，再次撞击，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落入纪瑶华微张的小嘴中。
浓郁的果香使昏睡的纪瑶华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葡萄大小的果子被纪瑶华梗着脖子吞了下去。
闭目蜷缩在床脚的白熊听到咚声，警惕的站了起来，疑惑的巡视四周，随后护在纪瑶华身边。
不过黑葡萄样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的疑惑。
敌人呢？
纪瑶华此时双腿呈鸭子坐，以十分不雅的姿势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阳光照在额头上，眉心鼓起个大包，煞是嫣红。
许是平日苦练的成果，或是果子的神效。
一缕悠悠的内息在纪瑶华体内诞生。
神异，流转。
……
李玄晒晒的收回手，趴在镜子前，透过缝隙使劲的往外面看去。
“坏了，我该不会一个果子把她砸死了吧。”
瞅了许久，确认对面的人胸口在起伏，还有呼吸，松了一口气。
“这憨憨什么眼神啊？我好歹拿着果子进进出出，进进出出好多遍，怎么就没发现呢？”
李玄无奈的靠在树上，两手捂着肚子，观察对面的情景。
他发现无论如何进进出出，她都没发现异样，气急败坏。
这可能是李玄唯一能和外界沟通的机会了。
忍无可忍，瞄准，一果子砸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憨憨有没有发现果子从哪里来？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看起来有点……”
憨？
李玄百思不得其解。
上一次丢的果子就是被小时候的棕熊吃了，它洋洋洒洒掉了一身棕毛换成了白色。
再上一次丢的石子，倒是被发现了，可惜纪瑶华她爹尽感谢祖师，愣是不仔细检查祖师画卷。
和历代祖先一个样。
略有疑惑，视而不见。
高香祭拜，感谢祖师。
然后摆上大鱼大肉，满满当当几大桌子，展示数天。
把李玄馋的不行。
就和半夜十二点看美食视频一样，饿得要死，又不舍得挪开目光。
和坐牢一样。
在这个小窗口前亲眼目睹外界岁月变迁，也看到了书剑宗越来越没落。
亦看到了纪瑶华由稚童长到英气少女。
幼时还算是小公主，如今越来越穷，直到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穿着大脚趾倔强露出脑袋的草鞋。
唯一不变的是自己始终困在里面出不去，看外面就像是看默剧一般。
“咕咕～”
肚子传来叫声。
李玄有气无力的扭了扭身子。
娘的，要饿死了。
“她好歹还算是自由的，我可是不知道坐牢了多少年啊，给个机会，让我出去吧。”
他又急又躁，是成是败，就看今朝。
毕竟以前也拿果子砸过人，可是那些人脑袋全都似乎被根弦扯住，全在跪拜祭祀，然后就不管了。
天渐渐的黑了过去，又渐渐的亮了起来。
度日如年。
在晨光洒向屋内的时候。
李玄终于看到少女苏醒，立马撅起屁股趴在缝隙前。
“你可以一定要发现这里是有人的啊。”
“嗯～——”
纪瑶华伸了个懒腰，于睡梦之中苏醒，混混沌沌许久的脑袋恢复清明。
突然紧张的摸了摸身子，仔细检查一番后，才发现除了额头鼓起一个包隐隐作痛之外，并没有异样，松了一口气。
揉着额头，疼的龇牙咧嘴。
纪瑶华拍拍守在一边的大白，示意没事。
右手正在揉着额头，便发觉一股股清凉的气息自经脉中向额头传递，疼痛略消。
纪瑶华一怔。
仔细感受了许久，细微又清晰的清凉气息流淌在经脉之中。
嘴角的喜悦完全压抑不住，诞生内息之后，运使招数便可融入其中，既可强健己身，又可伤人脏腑。
即便天生神力，肌肉发达。
也是由血肉组成的。
这也是练出内息才算是真正算是武林中人的原因。
时间不早，屋外渐渐出现了吵闹声。其中最刺耳的便是一道闷雷般的声音，粗犷似闷鼓：
“纪掌门！最后期限已到，别以为躲在屋子里就没事，要么老老实实交出朝廷敕令，要么欠债还钱，三百里两，一文都不能少！”
也有其他“门派”掌门帮主的质疑。
“狗屁青狼帮，隔壁苗县的闻着味儿就来了，书剑宗那个跑路掌门欠我们的债可是有字据的，你呢？”
“你一个外来的想抢我们蜀兰县的朝廷封令？”
“咋滴？”王帮主高声喊道：“我是苗县的不假，可是我蜀兰县在这儿赌场遇到他的，不服？比划比划！”
屋外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
纪瑶华仿佛没有听到屋外的声音，不自觉的勾了勾草鞋里面露出的光洁脚趾，眼睛发亮，仔细回忆自己晕过去之前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祖师显灵？我书剑宗的传言都是真的？”
自己似乎囫囵吞了个果子，助自己练出内息。
就是喉咙现在还有点发痛。
纪瑶华伸手揉了揉光洁的脖子。
不自然的张了张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