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只在各个官员之间传播就可以了,毕竟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完整的话说到陛下那,在陛下收拾我们之前,那个人也未必能得到好果子吃。”
苏景夜戳了一下,刚刚在地牢里面泛起的鸡皮疙瘩,伸展了一下身子,方才笑眯眯地看着赵铭。赵铭给他看的浑身发毛,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所以这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赵大人你了,可记得一定要小心啊。”
此话一出,石正直他们两个给苏景夜惊的说不出话来,而赵铭愣了一下,又憨憨地笑开。“这倒确实是下官的强项。”
只不过这传播八卦的本事当成了正事来办,就未免给人一种异样的感受。赵铭原本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喜欢与人掰扯个几句,而现在苏景夜一开口了之后,却反而变得像是公事了。
叫赵铭不由得担心起,倘若真的给上面的人查了出来,自己这样做,是否算得上是有幕后黑手的谋划。
还有一个,就是这样的决定,完全不像是苏景夜平日里行事的风格。赵铭捧着本子悄悄的撇了苏景夜一眼,隐约觉得他现在行为处事的方式和江琉玉竟然有几分相像。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深受身边人影响的结果,大抵就是如此吧。
这个案子完结了之后,赵铭现在可是真的一身轻松了,却苦了金山和石正直两个人。那个刺客不晓得是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愣是没有开口,叫金山都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个聋子。
苏景夜从外面走进来,瞧见审讯室里的刺客被高高的吊在房梁上,头朝下,脚朝上。一身雪白的囚犯服染满了红色的血迹,全身上下愣是没有一处好地方。
此人背对着门口,叫苏景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这种姿势吊起来那么难受,想必他也是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紧紧闭上眼睛,一副不肯合作的姿态,否则也不至于叫他面前的小吏那么为难了。
“赵大人可是走了。”金山听着有人过来的脚步声,一转头果然瞧见苏景夜,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金山又继续一脸惆怅的坐在房子墙边的桌子上,撑着下巴。
“他倒是一身轻松了,用不着担心什么,可苦了我和石大人两个人,还要继续跟这块难啃的骨头作斗争,王爷觉得我要不要再给他上些盐水辣椒水呀。”
“金大人,自己看着就好,你先在这里继续为难着,本王找石大人还有些话说。”与金山开了个小玩笑,苏景夜便过来拉着一脸不明其意的石正直往外头走,叫金山一个人在房间里嘟囔着。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非要自己说悄悄话去,我又不像赵铭那样喜欢到处扎呼。”埋怨的声音还没说完,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房间的门口。
“有什么事情,王爷非要这么严肃的叫我出来。现在朝中大部分人都是李文松的党羽,与那些人相比,金山已经算得上是格外安全,一心只为朝廷了,”
苏景夜把石正直带到了院子最外头的一条小路上,小路的左边长满了一排的杨树,被风一吹,那树叶便开始沙沙作响,声音之洪亮,刚好能够盖得住人说话的动静。
“其实王爷要有什么打算,说给他也无伤大雅,说不定咱们还能多得些助力。”
“王爷,可是自己查出了些什么端倪,若是能早些叫李文松得些警醒,免得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朝廷也是一件幸事。”
这出来一小会儿功夫,苏景夜还一个字没说,石正直就忍不住啰嗦了一大堆,就像是方才在地牢里压抑了他想要说话的冲动,才使得在这时候一并爆发了出来。
苏景夜按耐住了没有开口,一直等到石正直讲完了方才道出心里话。能叫苏景夜这么大费周章严肃以待的,也就是前一天晚上,孔侑突然告诉自己的虎符设计图丢失的事情了。
今天孔侑按照与苏景夜的计划,在自己的府里重新改良图样,而苏景夜则替他过来与石正直商量,也算能多个知情的证人。
石正直一开始听的还有些犯迷糊,后来咋一听到结果,整个人都惊地眉头飞起。
“虎符设计图丢失这么大的事情,王爷怎的不赶紧叫孔大人告诉皇上去命人彻查呀,却在这时候只与我一个人说有什么用,要是日后被人发现了,那可是滔天的大罪啊。”
“怕的就是上报上去,不仅打草惊蛇,再也找不回来,也动摇了陛下对孔大人的信任,朝中不喜欢孔大人深受陛下宠信的人多了去了,在这时候岂不是都忙着看好戏,有谁肯真心相助。”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更令苏景夜在意的还是第二点。“况且那人悄悄的来偷了东西,想必是不愿意到处声张的,我们只要照孔大人假装未曾发现,借着那贼子的侥幸心理,待日后东窗事发之后,可以顺从摸瓜的将人全部拿住,那不是更加有效吗?”
“话虽如此说,但着实有些冒险。”石正直也不是个一点心眼和思量都没有的人,只是想过了之后还是有些担心,他抬眼看向苏景夜,用一种极其不敢确定的声音询问。
“王爷这次所为,莫不是想追查到李文松的头上吧?就这次对蛟台的表演出了刺客,背后推荐的又是李文松手下的郑成,想来王爷对此早就怀疑起来了吧。”
“确实有这种意思,不过究竟是真是假,也得看李文松最后能不能上套呀?”苏景夜没有否认,脸上也不禁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希望最后的答案,不会叫他失望。
另一方面,在京城最为雅致的兵部尚书李文松的府邸里面,李娘子,这些天身体不适,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头摆弄花草,逗弄猫狗。
李文松也正好少了一个人烦他,此刻他正悠哉悠哉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而在他手边的石桌上,就摆着那张完整的虎符设计图。
在李文松的下手位置,站着两个衣着朴素、身量纤巧的男子,这二人在李文松的手下,一个专门负责踩点调查,一个则负责实行偷窃,昨日孔侑府上的失窃便是他二人组合完成的。
李文松眯着眼睛瞧了好几眼,最终确定了这确实是出自孔侑的手笔,当即就笑开了。“就算虎符的设计不是我手下的人控制的,又有什么关系,最后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也真多亏了陛下的这一决定,让我得了这可号令天下军马的虎符,日后再有些行动,也能方便了不少。”
说罢,李文松直起身子,看着他手下的两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这次做的不错,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为大人办事,都是属下应该的。”负责调查的那一个,脸庞圆润,瞧着很会说话,而他旁边的那个瘦子则有些犯傻的感觉,所以这种恭维话通常都是交由圆脸来讲。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文松知道这种话不过都是虚话,但听在心头还是足够高兴的。只是还没等那圆脸的把话说完,李文松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对了,你们把东西从孔侑府上偷出来之后,可有留过什么后手吗?”
此话一出,站着的那两个人都有些愣了,圆脸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想了一下,实在是没有明白过来。“这不是偷出来就好了吗?又没有人发现,敢问大人还要留什么后手呀?”
偷盗讲究的就是一个悄无声息,如李文松所说,还要留后手的话,莫不是还得留个纸条,告诉是谁窃走的吗,那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圆脸在心里自己暗自嘀咕着,李文松听着他的话,便立刻明白了一二,当即有些无言以对得狠狠拍了一下自己座下竹椅的扶手。
“你们两个蠢货,这可是虎符啊,若是被人发现丢失了,那可是会掀起多大的波浪,万一查到本官这里怎么办?你们两个把东西带出来了之后,就不晓得做个假的再放进去吗?”
“这,我们只管偷东西,也没干过这个做假货行当呀。”瘦子一愣,呆呆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说出来的话几乎没把李文松气的跳起来。
圆脸则赶紧拉住了他,对着李松就是不停地拜伏道歉。“对不住大人,我们知错了,大人说该怎么办?我们以后就怎么办?”
李文松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很好奇他手下那许多的精英良将,怎的偏偏就出了这两个傻子才会偷东西,连一点成算都没有,什么事只靠自己。
不过埋怨过后,正事还得干,李文松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清了清嗓子,“你们刚才说孔府没有任何察觉,可是丢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