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枝头洒下来,打在树上树下两个人的身上。树上长相娇俏的女子与树下谦谦君子,四目相对,时光定格在这一刻,仿佛一幅美好的画卷。
跨坐在大松树树枝上的元姜儿被华处世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丝带还没来得及挂上去,结果就被他发现了。
考虑到自己和西平王的关系特殊,以及多个人心中各怀鬼胎,元姜儿不想这件事被华处世怀疑,清了清嗓子,故作不在意的把红色的丝带拴在头上,随后就要撑着树干跳下来。
但是元姜儿为了不叫城中的西平王手下的人发现她的行踪,特意换了一身京城女子的打扮。
而她穿惯了清爽简便的服饰,不习惯这么繁杂的裙摆,一不小心被裙摆缠住,又挂在了树枝上,重心不稳,竟然就这么直直地往地上摔了下来。
树下的华处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把人吓成这副样子,心下无奈之际,伸手便接住了落地的元姜儿。少年完美的容颜,在这阳光的衬托之下,变得格外惊为天人。
“你可还好?有什么地方受伤了吗?”元姜儿愣愣的躺在他的怀中,仿佛是看着这张脸看呆过去。乍一听到华处世的询问,元姜儿顿时觉得恼羞成怒。
向来只有自己迷惑他人的,还头一次这么丢人。元姜儿心头火起,推开他的胸膛,自己跳了下来。华处世怀里一空,顿时就察觉到两只手不听使唤。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能随便触碰本姑娘的吗,本姑娘就小惩大诫一番,叫你好好的记住。”
元姜儿两手插在腰上,一只脚踩着石头,扬着下巴,一副高傲的姿态,但耳朵上隐隐的红晕却叫她这副样子瞧着十分的色厉内荏。
华处世倒是没有注意到她这一丝不自在,只是静静的盯着自己渐渐发紫发胀的双手。原本刚才见元姜儿穿着京城女子的服饰,再加上她本来就生的好,通身的气质倒挺近一位温婉的淑女。
想着或许她也有回归正途的可能,才叫华处世心神一动,主动把人接住,结果还是失策了。
“刚才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没有我只怕姑娘就要受重伤了。”华处世弯了弯指节关节,察觉到还有些知觉。
元姜儿眯眼盯着他的这双手,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无比奸邪,“那又如何?你可曾听说过有什么被救回来的狼,是能驯服的吗?”
“本姑娘此举也只是为了教育你,不要随便大发善心,最后可能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元姜儿哼笑一声,十分潇洒地甩了下肩上微卷的长发。
“不过你此生是没有机会了,就只等下辈子学聪明点吧。”
“若真是如此,那在下还真的是高估了姑娘。”华处世微微弯起唇角,眼中也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转头看向元姜儿,语气风格骤变,与先前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西平藩地有一处浅月深潭,藏匿在整个藩地最深的山林之间。此处据说蛇虫鼠蚁无数,正常人进去后,绝活不过半月,但此地却始终长存着一个神秘的种族。”
深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早晨的微风,一字不落的落入元姜儿的耳中,她心里微微一颤。
能听说过这些事的朝廷中人少之又少,可华处世却偏偏凭两面之缘,认出了自己的身份,看来此人也比想象中的更为神秘。
不过知道又有什么用,很快这个事也会埋藏于地下了。元姜儿现在心中暗自庆幸的时候,却见华处世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姑娘心中的判断,未免太武断了吧。”华处世轻笑出声,“只是可惜,浅月巫蛊术,不过如此。”
元姜儿一愣,就见华处世趁着手臂还能动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了一副针灸用针。又把挂在竹篓边上的酒壶取下,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居然丝毫不顾及地方脏乱,席地而坐。
把这一副针在酒壶里蘸了一下,华处世卷起衣袖,便照手臂上的穴位落下了几刺。几蒸过后手上的状况似乎并没有减弱,只是不再颤抖。
感觉到两只手上渐渐发热,华处世便取出另外去出两根针,在十指上各扎了一针。不一会便有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不断流出,滴落在地上的鲜血,让那些嫩的小草瞬间枯黄。
等到手上的血停止流动了之后,华处世把所有的针全部去下,又在酒壶里消过毒再放原位。也只有在这时,华处世才能得空把竹篓放下。
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华处世又从怀中的小药瓶中取了一颗药丸服下,然后就这么毫发无损的站在元姜儿的面前。
元姜儿虽然也听说过针灸之法,但是没想到作用这么大,让她十分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你是不是早就有了我这毒的解药,可是我们那里有逃出来的姑娘给你的?”
“叫姑娘失望了,确实没有。”华处世径直走到了元姜儿的面前,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元姜儿微微抬起头,眼中不由自主的的慌乱,在他的眼中一览无遗。
“你,你要干什么?”元姜儿很想让自己不要漏怯,但头一回看到他如此严肃的脸,实在是忍不住。
“在下只想奉劝姑娘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请姑娘好自珍重。”华处世说罢,便收回了目光,把竹篓重新背上下了山坡。
就这么毫无波澜地离开了,元姜儿怔怔的揪着自己的袖子。方才看华处世靠近之时,心中竟然有隐隐的期待,而现在却又转化为了怨愤。
元姜儿几乎要咬碎银牙,在原地跺了下脚,便转身追上了华处世的背影。
由于再过几天就是皇宫册封的大日子,苏景夜现在揽着司礼监的工作,十分的尽职守则。昨天才过来拜访过,今日又过来保护元姜儿的安全,还顺便带了几位宫中教授礼仪的嬷嬷过来。
才刚进了西平王的院子,就见里面的守卫松懈,可谓是一片狼藉。而房间里的西平王因为昨日醉酒,到现在还睡着,一直到侍女过来禀报的时候才幽幽转醒。
隐约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加上这一大清早听到苏景夜的名字,西平王的宿醉顿时吓醒了。着急忙慌的收拾一通,将那两个哨子囫囵塞进衣服里,倒也没注意被人调换了。
“景王殿下光临大驾,本王真是失礼了。”西平王揪着身上因为着急而穿的松垮的衣服,脸上的笑容格外勉强,十分怨恨苏景夜这个刹神怎么又来了。
“大日子快到了,本王是奉旨过来,保护司礼监的安全,顺便受托带了两位教养嬷嬷。”苏景夜也不理会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做好自己手上的事。
“请王爷把姜儿姑娘请出来吧。”
“好。”西平王僵着一张脸,才睡醒的时候,并未发现元姜儿在房中,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来人。去请。”
去到元姜儿房间搜寻一番的侍女,不到片刻便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回禀景王,回禀王爷,姑娘并不在房里。”
西平王在心中大觉不好,扭头一看苏景夜,他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这,可能是姜儿姑娘又趁着清早出去玩了吧。”西平王一脸尴尬地搓着两手,“自来到京城,她就十分赞叹这里的繁华,想在入宫前出去转悠一趟也在情理之中,还望王爷见谅。”
“这倒不是要紧,只是姑娘的仪态实在需要好好调教一番。”苏景夜抿着嘴巴没有说话,他旁边的两位可是宫里资深的嬷嬷。
早就听说了元姜儿行为放浪,两位嬷嬷虽然不满意宫里迎这种人进来,但也只能按照吩咐办事。这一下揪到了她如此不规矩的举动,正好借题发挥一次。
西平王很想斥责这两个老太太,但是有苏景夜在现场,他都没说什么,自己更不好说话,更何况还是自己理亏。
“两位嬷嬷,不要着急,这日后还得多亏你们细心管教才是。”苏景夜一想到这两位嬷嬷教训人的样子,心中就一阵窃喜。
“只是敢问王爷,可知道姜儿姑娘上哪儿去了?”
“这京城这么大,本王也不太清楚她喜欢什么地方。”西平王这回说的倒也是实情。
“既然这样的话,为了不浪费时间,只好劳烦王爷手下的人协助本王,一起把姑娘找回来了,王爷觉得意下如何?”苏景夜眯着眼睛,通身气势逼人。
“这是本王分内之事,该当的。”西平王本就不是个厉害的角色,加之与人私下勾结,心里理亏,瞧着更是心虚。
“除此之外,两位嬷嬷年老体弱。也受不得长久奔波。既然都来了,只好叫王爷安排一个住处给两位老人家住下。”苏景夜十分礼貌地给两位嬷嬷让开了位置。
“最好是能让姑娘日夜熏陶,嬷嬷的住处就挨着姑娘的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