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太子的皇后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站起身往后跌跌撞撞走了几步。
皇帝看着皇后失魂落魄的模样,皱紧了眉头:“朕一直相信你,你居然对朕的儿子做这种事。”
看着皇帝的眼神,皇后忽然大笑:“相信我,苏睿文,你也真说的出口。”
宾客间你看我我看你,没想到皇后突然癫狂。皇帝静静地看着皇后,未发一言。
“你若是相信我,就不会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不肯给我,我不过是想找一个依靠,我有什么错。总不成,等到你百年之后,我堂堂一个皇后,挂着虚名,你的这些儿子有哪一个会把我放在眼里。”
皇后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只有施恩与人,本宫才能永享安乐。反正景王也不会是未来的帝王,死了又何妨。”
“你已近疯癫,再问不出你什么了。”苏睿文冷哼一声,“来人,将皇后给我拿下。”
话音落地许久,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动手,苏睿文觉得有些不对劲,怒道;“禁军呢,人都去哪了。”
“父皇还是省点力气,否则,一会没气力写退位诏书。”院门应声打开,太子换了一身轻铠,跨步走进来。
他的身后,同时钻出两路重兵。士兵拿着长矛利箭,跑了几步,将这小院团团围住。小院里应邀前来的宾客都是文人,对于军队莽夫,心里还是怵的很,现被这么围着,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苏仲宣,你这是要造反吗。”苏睿文沉声喊道。苏景夜看情形不对,把安宁拉起来后,站在苏睿文左手边,有意识地用自己护着苏睿文。
“皇兄,造反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
“兵行险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父皇肯让位给我,那便不是造反了。”苏仲宣冷哼一声。
“好,好,这就是朕的好皇后,好太子。”皇帝拍了拍手,自嘲地叹息。
“皇兄,你已是太子,何必出此下策,皇位迟早都是你的。”苏景夜看着四周围着的重兵,盘算着哪里守卫比较薄弱。
“你少在那给我假惺惺。”苏仲宣走到台下,一手提着剑,一手还拿着一张圣旨。皇后看到他过来,连忙欢喜地跑到苏仲宣身边。
苏仲宣将剑直指苏景夜,咧着嘴角说,“皇位人人都想要,你会例外?我若不先行一步,叫你日后偷偷讨得父皇的好,将我废黜吗。”
苏景夜伸着手,将苏睿文挡在身后。苏睿文镇静地看着:“你忌惮你的兄弟,可你终究还是当太子当了这么多年,朕也从未训斥过你,你何故如此。”
“你少花言巧语。”太子把剑放下,剑尖从地上划过,差点碰到跪在台下的刘村长。前面是当今圣上,后面又是夺位太子,刘村长夹在中间,两相为难。
“我勤勤恳恳这么些年,你连一句表扬都没有,苏景夜他他什么也没做,可你却始终包容他,父皇敢说,从来没动过,立他为储君的心思?”
“放肆,你这是在质问你父皇吗。”苏睿文气的拍在桌上,却让太子以为,他是恼羞成怒。
苏仲宣此次,将自己府上的亲兵全部派来,就是为了破釜沉舟,挟持了苏睿文,大不了鱼死网破。苏睿文一直在试图拖延时间,就是想等到禁军快点赶来。
一般来说,凡皇帝出行,必有禁军护卫。但苏睿文不知道,苏仲宣早假传他的口谕,命禁军教头林冲看守皇城。林冲一直以为皇位定是太子苏仲宣的,因此对他的话不疑有二,果真留在了皇宫里。
西山村处,江明宇看江琉玉早上的神情,心里总是担心,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把刘氏安抚住,他便趁出来看访铺子,顺路到京城里看看情况。
苏景夜一直派有暗卫看守江家,现在看到江明宇的路线,明显与以往不同,暗卫梁信便猜他是想到景王府。但景王与皇帝今日有事,他若是过去,恐怕会影响苏景夜。想毕,梁信便蒙着面跳下枝头。
马车夫急忙将马勒住,江明宇给这一下吓了一跳,掀开帘子看,只见车前站了一个带剑的蒙面人。江明宇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连普通人尚且打不过,更何况一个会武功的。
这下看架势,江明宇以为他是劫道的,连忙下车拱手:“这位好汉,您要是劫财,我可以把我身上的钱全都给你,只要你放我们过去。”
“我不劫财。”梁信将剑一指,将马车夫吓跑后,走至江明宇身前。
“属下是景王殿下的暗卫,江老爷请勿害怕,还请先回去吧。”
一听景王,江明宇放了心,又揪着梁信问:“那我家玉儿可好?”
“江老爷放心,有殿下在,玉小姐不会有事的。”梁信劝慰了几句,亲自把江明宇送回了西山村,和其他几个暗卫交代过后,便回到王府禀报。
谁知到了王府,竟没有早上那般的热闹,看王府里的人也都是战战兢兢的。梁信隐了身形,走到书房,就看见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
管家一见梁信,急忙迎上来;“梁公子,你可回来了。”
“出了何事,王爷呢。”梁信问一句,管家就把他拉到角落轻声说:“太子带亲兵造反,把王爷拜堂小院都围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王府,梁公子可想想什么办法,将陛下和王爷救出来啊。”
每个王爷都有私兵,梁信只要用令牌召集起来,即刻可以解围。但经过太子这次,恐怕皇上会对景王的私兵起疑。
梁信想过,便跨进书房到处翻找。管家在后面把门关上,“梁公子,那个东西我找过了,没找到。”
有一块玉佩,是苏睿文之前就给苏景夜的,见玉佩如见圣上,凭此玉佩可调禁军。但苏景夜藏的深,管家在书房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梁信摸索了半天,终于在书桌最下层抽屉的背面,找到一个暗格。梁信拿着玉佩:“我去通知禁军,管家,你留在这里随时看着情况。”
“行,你放心去吧。”管家安心了些,出来把书房门带上。
小院里两方对峙,有不少人为了活命,已经存了心思想站在苏仲宣这边,但碍于苏睿文在,都不敢轻举妄动。苏睿文把他们的这些样子统统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冷笑。
太子冷笑着站在原地,皇后担心迟则生变,从苏仲宣手上把圣旨夺下来,“陛下不必浪费时间,还是先把诏书写了吧。”
太子对她擅自的行为不置可否,苏景夜大声质问:“皇兄,你今日所为,就不怕天下人唾弃吗。”
“成王败寇,只要我当了皇帝,还有谁敢多嘴。”见没有人来,苏仲宣便自己拿着圣旨提剑走上去。台下众人听到他所说的话,都怀疑苏仲宣会杀人灭口,顿时有些怨声载道。
“朕不会写的,朕的江山,绝不能交给你这种人。”皇帝挡开苏景夜的手,苏仲宣才上第一级台阶,就被他这话惊得顿住了。
“那父皇,就休怪儿臣不孝了。”苏仲宣怒从心起,举起剑要走上去。谁知话音才落,小院的门就被人踢开了。
一群穿着精甲的士兵跑进来,把苏仲宣的私兵统统拿下。林冲亲自上前把苏仲宣按住,交给其他人后,再在台下跪着请罪;“微臣禁军教头林冲,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苏景夜在人群一望,看见了梁信,梁信对上他的目光,点了下头,一眨眼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
“林教头,来的及时。”皇帝松了口气,又想到什么什么,询问道:“只是朕今日出宫,林教头为何这时才到。”
林冲听得双膝跪下,“是太子假传圣喻,让微臣看守皇宫,微臣一时失察,请皇上降罪。”
“你的一时失察,就可将朕置于生死之地,”皇帝气的闭上眼,苏公公忙给他顺气,“看在你救驾有功的份上,功过相抵。”
“谢皇上隆恩。”林冲还以为自己必定受罚,得到这个结果,已是感恩戴德。
看着台下被俘的太子和皇后,下令道;“太子与皇后勾结,暗害景王,又要挟朕,企图篡位,罪恶滔天,先押回天牢,听后发落。”
私兵都被押走,台下众人瞧着台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离开。苏睿文看够了他们的嘴脸,甩了甩袖子,苏公公便喊道;“诸位大人,请先离开吧。”
小院里顿时清静了。苏睿文看向安宁,安宁心中一惊,垂首跪在地上,“安宁自知有罪,甘愿受罚,只求陛下饶过臣女家人。”
安宁此次,到底是帮了苏景夜一个大忙,苏景夜也不是那过河拆桥的人,当即行礼:“父皇,郡主虽然与皇后和太子有牵连,但她悬崖勒马,揭露真相,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安宁听得鼻尖一酸,重重地闭上了眼睛。苏睿文看着他笑了一下:“怎么。你不是不愿娶安宁,现在,却愿意替她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