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锦烟惨白的小脸上满是痛苦和自责,心底里的怨愤忍不住爆发了出来,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二人紧握着的手上。
看着这样难过的她,孤念白又怎能不心疼?
但眼下,他也别无他法,只好强忍着内心的愤怒,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柔和一点,轻声说道:“锦烟,别自责,孩子我会让人保住。就算是出了意外,只要你的身体无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这么久,有孩子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他抬手拭去了沐锦烟脸上的泪水,话锋一转,又说道:“你不必担心,我会惩治白曦的,我一定让她血债血偿!”
沐锦烟深知此时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狠狠地点了点头。
随即,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月梅和星眸呢?她们怎么样了?”
她的眼底里包含着担忧与不安,她的孩子被害了,月梅和星眸可万万不能再出事了。
若不是她提起,孤念白一心放在她身上,极有可能就忘记了。
他答道:“应该还在刘府。”
沐锦烟瞬间瞪大了双眸,像是崩溃般地哀求道:“你救救她们,你快救救她们啊!”
向来是乐观开朗的沐锦烟,极少有这么颓丧的时候,这不禁令孤念白的心又紧了几分。
“云行!”
孤念白话音刚落,守在房外的云行便立刻推开房门,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去刘府,把月梅和星眸救出来,一定要保证她们的安全,拦路者,杀无赦!”
孤念白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好似一双无形的大手,抚平了沐锦烟紧锁的眉头。
“是。”
云行转身出门,动作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看着云行离开,孤念白扭头拂了拂沐锦烟的青丝,安慰似的说道:“别担心,云行办事得力,她们二人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这样孩子才有可能保住。”
他的目光温柔,似水柔情,好似有一种魔力,慰藉了沐锦烟伤痕累累的心灵,给予了她力量和信心。
她呆呆地看着孤念白脸颊那完美的弧度,冷峻中带有丝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不得不承认,老天爷给了这个男人一副好的皮囊,还顺手给了他好的背景和好的头脑。
她木讷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孤念白扶着她缓缓躺下,替她掖好被角,柔声说道:“快睡吧,醒了月梅和星眸就回来了。”
本以为在孤念白的注视下会睡不安稳,没想到不过半刻她就睡沉了,蒲扇似的睫毛搭在眼睑上,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下来了。
孤念白看她睡熟以后,唇角一勾,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静悄悄地转身出门,去了书房。
在云行前来告诉他之时,他还未处理完一些事务,当时只顾着沐锦烟的伤势了,竟忘记了公务。
眼下只好趁着她在熟睡,来将未料理完的事情解决好,才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那些小事,比如,白曦和刘.氏.父子。
思及此,孤念白的眼底迸射出一股狠戾,不是他得理不饶人,而是他们得寸进尺,欺负他的人。
敢欺负到他头上来,就怪不得他不留情面了。
刘府。
云行能成为孤念白的得力侍卫,自然是武功高强,轻功了得。
此时,他正游走在府内西角的房檐上。
巡逻的侍卫看到屋脊上一个黑影掠过,不等定睛一看,便和先前无二般模样,不禁在心里慨叹自己疑神疑鬼。
却不曾想,云行已经穿过外围,来到了中心位置。
他趴在屋檐上,不经意间听到两个侍女窃窃私语的声音。
“诶,你知道吗,夫人那两个陪嫁丫鬟被关在祠堂的地牢里了,让白曦折磨得近乎不成人样!”
另一个是嗤笑了一声,嘲讽道:“呵,那又怎么样?白夫人在这个府里受宠,她就可以为所欲为,而沐锦烟不受待见,就活该让身边的人陪她受罪!”
“可……”那个侍女似乎还想要辩解什么,但突然被打断了。
“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和白曦如出一辙。
“没,没什么,我们这就去干活儿。”两个侍女落荒而逃。
再看来者,果不其然,可不就是白曦的心腹丫鬟玉儿嘛。
云行才无暇去顾及这些琐事,听到月梅和星眸二人的下落以后,一个利索的翻身,便来到了刘府的地牢。
按理来说,官员府内是不允许有地牢这种可以实施私刑的地方的,这个刘中郎倒是胆大的很,不仅有地牢,全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竟然都知道,这哪里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哪里把皇上放在眼里。
云行迷晕了侍卫,悄悄地潜入地牢,将绑在施刑柱上的月梅和星眸救了下来。
比起月梅,星眸算是伤得比较轻了,而月梅,说是遍体鳞伤也不为过。
云行背起月梅,领着星眸快速从刘府后院离开。
大抵是云行原本就想让刘中郎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所以才迷晕了两个侍卫,以此给他一个警告,好让他有所收敛。
但谁曾想,那两个侍卫醒来以后,却因害怕刘硕峰责罚而隐瞒了事实。
故而,刘硕峰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拿捏着沐锦烟的软肋,无所畏惧呢。
云行将二人快速护送回王府,先把二人安置好后,去敲了敲书房的门,硬着头皮叫道:“王爷。”
短短一天便两次打断王爷处理公务了,要不是因为事关沐姑娘,自己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王爷斩的。
正巧孤念白刚好解决完所有问题,随口应了一句:“进来吧。”
云行这才推开房门,走进去站定,弯腰汇报道:“主子,属下已经将月梅和星眸救出,并迷晕了两个侍卫,相信很快刘中郎就会有所察觉,届时,他应该会知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孤念白听闻,神情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案上的文书,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终了,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嗯,做得不错,但还不够。”
云行尚未明白主子的意思,就见孤念白已经迈步离开了书房,想沐锦烟所在地屋子踱去。
他不禁感叹道:这沐姑娘于王爷而言还真是非同寻常啊!
其实也不完全是孤念白处理完公务就急着去看沐锦烟,而是他估摸着沐锦烟快醒了才匆忙解决完事务。
毕竟在他心里,沐锦烟才是最为重要的,为了她,做什么不可?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才刚推门而入,坐在床沿没有一会儿,沐锦烟就悠悠转醒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是朦胧一片,好不容易才聚精会神看清了孤念白的脸,谁想到,第一句话竟是询问月梅和星眸。
“云行把她们带回来了吗?有没有受伤?伤得严不严重?”
面对沐锦烟接二连三地问题,孤念白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在自己面前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也是自己,竟不关心一下自己有没有休息,开口就是别人。
虽然孤念白不愿承认自己因为两个丫鬟吃醋了,但事实的确如此。
他那一丝不悦没能逃过沐锦烟的眼睛,她觉得孤念白好笑是真,担心月梅和星眸也不假,于是只好安抚了他几句。
孤念白的脸色这才好看,在她红润的唇上啄了一下,才起身让云行把月梅和星眸叫来,省得沐锦烟都快守成了一块望夫石。
云行很快就将人带来了,但沐锦烟却发现只有星眸一人。
她顿时慌了神,连忙问道:“月梅呢?她没事吧?怎么没来呢?”
一旁的云行答道:“回沐姑娘的话,月梅伤得比较严重,暂时无法见沐姑娘,还请姑娘放心,属下已经给她安排了大夫,不出三日,自然会恢复如初。”
尽管云行已经向她做出了保证,但她依旧不放心,想要亲自去看看,却被孤念白拦下。
“锦烟,你的身子尚未恢复,就先别顾着他人了,云行说了她会好,就一定会好,你现在就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就让你去看她,好吗?”
孤念白磁性的嗓音低沉,虽说是商量的语气,但里面却充满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沐锦烟无奈,只好答应。
孤念白临走前不忘叮嘱星眸:“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别让她乱走动!”
“是,王爷。”星眸赶紧回答。
孤念白这才放心离开。
他将云行叫道书房,思索了半刻,说道:“既然刘.氏.父子不想好好活着,那就给他一次机会。你今晚去搜集刘中郎以前的罪证,我倒要看看,停职以后,他们还能不能这么神气。”
云行领命,立刻去搜查。
翌日清晨,刘中郎照例去上早朝。
本以为会像平日里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然后安安稳稳地度过,没想到今天早朝却与自己息息相关。
就在各路大臣都汇报完那些琐事以后,皇上准备退朝的时候,摄政王突然开口了。
放在平时,没有什么大事摄政王是不会参与的,今日之举,让刘中郎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臣,有本奏!”
显而易见,皇上也对摄政王要说的话很感兴趣,应道:“准奏!”
“臣今日要弹劾一人,这人便是刘中郎。”
孤念白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个清清楚楚。
刘中郎立马就慌乱了手脚,急忙为自己辩解。
正欲开口,又站出来三三两两在朝廷中有威望的大臣,齐声说道:“臣,弹劾刘中郎。”
紧接着,他们陆陆续续地说了刘中郎大大小小的罪行,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其余的,臣等都写在奏折上了,还望皇上过目。”
“好你个刘中郎,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从不为朝廷分忧!传朕指令,今日起,刘中郎停止查办!”
这样贪污腐败的官员也不是没有,但罪行列得像刘中郎一样的,还是头一个。
刘中郎自知心虚,也不再狡辩,跪安离开了。
刘府。
刘硕峰自从被沐锦烟伤了以后,一直憋着一口气。
他向祠堂走去,心想用月梅和星眸二人逼沐锦烟出来,以此为父亲报仇。
却没想到,走到地牢里一看,只剩下了空荡荡的一间房,绑在柱子上的二人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