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认为自己要死了，一股冷煞的龙威压得他大气不敢出。可他说得真是实话，喝了几年的酒，那入了味，刷是刷不掉了！
他觉得跪得膝盖疼，忍不住抖着胆子开口：
“陛下，赐死草民前，能否让草民喝上一坛子？不然草民就是死了，也想到陛下面前讨酒喝。”
方云海闻言，忍不住抹了一把好，这酒鬼真是要命不要酒，竟敢和汉帝讨酒喝？！
他看了看刘傑的脸色，刘傑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捏着那份奏表在桌上轻敲了两下。
方云海觉得自己要开口，立即冷声：
“你这个刁民！先不说你对陛下不敬，就算你做了鬼，还妄想接近皇宫？也不怕烟消云散？！”
刘傑瞥了方云海一眼，方云海心中一慌，却瞧见刘傑对他微微点了头。
自己并没有做错！
方云海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心中欢快不已。
高毅只好不开口了，接着他听汉帝淡淡说道：
“到了御前，好像谁都不怕死？朕很好奇，你如此大胆，怕不怕凌迟处死？”
高毅也是人，怎么可能不怕？！
而且这位汉帝，前几日还使用了五马分尸！据说连当时押解犯人的刑吏，现在都在做噩梦。
这个帝王什么都敢做！
也不怕历史唾骂他！
高毅吞了口唾沫，不觉心慌起来，他想了想回答：
“回陛下，草民怕着呢，求陛下恕罪！草民从未到过御前，又是个莽夫，得罪了陛下还望您饶草民一条贱命。”
刘傑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语气轻了不少：
“你知道朕为何召你进宫吗？”
“草民不知。”
“不知便好，方云海，将宫廷琼浆拿出来，赏他一杯。”
方云海立即领命而去，高毅诧异至极，暗想莫不是元寿春也在这宫中，要他这个酒瓮陪着汉帝喝酒？
正胡思乱想间，方云海已托着一杯酒进入殿内。
这杯子不算大，不过两寸，碧绿可爱，瓷釉光泽可鉴。
即便是刘傑，也闻到宫廷琼浆的香味，这可是皇家特供，一年也就五坛上贡。而且这酒还需要特制的酒坛保存，否则香味尽失。
刘傑闻着酒香，笑道：
“琼壶一存，琼浆引仙，果然如此。”
高毅早就闻到了这绝世香味，闭上眼嗅着这香味，深深一叹：
“这酒，将九天上的神仙都能引下来。”
说罢，他睁开眼死盯着那杯酒，刘傑示意方云海端给他。
高毅接过一口喝完，咂咂嘴回味一番，说不出的享受。可这一口酒转眼即逝，他的酒虫全部被勾上，哪里能满足得了。
他想习惯性的厚着脸皮乞讨，刚一抬头，就看见刘傑目光幽深，立即吞了下喉头的话。
这汉帝好强的龙威，他不敢开口了。
高毅忍不住舔去瓷杯上残留的一点酒迹，方云海面色一变，一把夺回喝道：
“御前失礼！”
刘傑对方云海道：
“你且下去吧。”
方云海躬身退到一边，高毅心中忍不住夸赞，一条好狗！
刘傑问他：
“你可还想喝？”
高毅老老实实的回答：
“想，特别想。”
刘傑一笑：
“那朕问你，你可记得夜枭？”
高毅闻言，身体一僵，飞快回答：
“回陛下，草民记得好像有这么一支军队，后来严将军犯事后，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刘傑眯起双眼：
“你可真不够老实。”
这高毅必定知道一些什么，却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说。刘傑看着方云海示意一眼酒杯，方云海忙又拎出酒壶，当着高毅的面倒满一杯。
刘傑接过一杯新酒，品尝了一口，满口都是柔棉的甘香，他问方云海：
“此酒还有几坛？”
方云海恭敬答道：
“回陛下，还有五坛，没人喝呢！”
“既如此，叫他们不必上贡了，反正也没人喝。”
高毅自然能听出两人的意思，可就是没法忍住自己的渴望。那若有若无的酒香，时不时飘过他的鼻子。
待刘傑喝完酒，搁下瓷杯，高毅压抑得两眼通红！
见此无用，刘傑道：
“来人，将高毅带下去，关到酒窖隔壁。”
高毅震惊，这可是何等歹毒的酷刑啊！高毅不认为自己能扛住，他立即上言：
“陛下，草民记起来了，不过要喝一杯才能记清楚！”
看着高毅贪婪的模样，刘傑一拍案桌，目光森寒：
“你以为朕不能杀你吗？”
高毅可不敢惹怒这位汉帝，他连忙道：
“陛下，草民最后一次听说夜枭军，是在突厥的格尔沁大草原上。他们袭击了突厥一支军队，射杀了无数牛羊马匹，还杀死了格尔丹的两名副将。”
刘傑闻言，顿时惊喜不已。就好似自己的主将，打败了无往不胜的突厥大军。
他站起来，来回踱步片刻，盯着高毅沉声道：
“将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朕的耐心不够，不要拐弯抹角。”
高毅心中一颤，汉帝何止是变化惊人，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打死他都不信，这是以前那懦弱无能文人统治者！
高毅努力回想：
“陛下，此人来无影去无踪，你就想凌迟处死草民，草民也想不起来啊！”
刘傑一叹：
“看来只能作罢了……”
高毅心中顿时一松，又听刘傑淡淡说了一句：
“来人，将高毅拖下去，朕想看看凌迟处死。”
高毅一声长嚎：
“陛下，草民想起来了！在甘州叶城，有一个甘老二铁匠铺。此人铸得弓是一顶一的好，而李略又好弓，所以打磨修复，都是在那弄的！”
方云海闻言气急，真是个刁民！若不是汉帝识破了他，岂不是就此敷衍过去？！
刘傑一笑，森冷：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朕有所隐瞒！”
高毅打了个颤，将拱起的手顶在自己脑袋上：
“陛下饶命！草民酒喝多了，这脑子时灵时不灵的……”
他自在那惶恐求饶，刘傑却陷入了深思。现在找到了一丝线索，可要派谁去寻找李略呢？
他有心自己亲自去找，可又不能丢了政务。
顿时陷入两难境地！方云海见他眉头紧锁，凑过来一拱手，用佛子指指地上的高毅。
刘傑再次对他投以赞赏目光，打断高毅的啰啰嗦嗦：
“高毅，你可还想喝这琼浆酒？或者宫廷玉露？”